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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理论构造“虚拟经验” 除了以上介绍的理论对现实经验的不同作用方式之外，理论还常常通过理想实验来构造一种我称之为“虚拟经验”的认识手段。我们之所以称理想实验的结果为“虚拟经验”，是因为它具有经验的某种形式，但却是推理和思维构造的结果。 科学史研究表明，“科学家从••••••思想实验既学到了关于世界的知识，也学到了关于他的概念的知识。历史上它们的作用十分接近于实际的实验室实验和观察所起的双重作用。第一，思想实验能够揭示自然界不符合于以往坚持的一套预测。此外，它们可以提示一些具体的途径，今后都必须通过这些途径来修正预测和理论二者。”[15] 有意思的是，实验室中所做的真实实验能够促进科学的进步，是因为可以向科学家提供新的和未预料到的信息。而思想实验却完全相反，必须完全依靠已经到手的信息。按照T•库恩的观点，理想实验之所以能够带来新的认识，主要是因为理想实验可以构造一些在现实的实验中很难产生的情景，在这些情景中人们原先使用的概念的缺陷更容易暴露出来。通过思想实验构造出来的场景，我们发现，原有的概念“不能适合世界整个的精细结构，人们本来期待这个概念是适用于这个世界的结构的。”[16] 而人们之所以常常发现不了原先概念不能适合世界整个的精细结构，是因为科学家通过专业教育获得了科学研究范式，其中“经过时间检验过的信仰和预测的组合告诉他世界是什么样子，同时也定义了一些还需要专业注意的问题。”[17]原先的概念应用于这样理解的一种世界中是合理的，并且在一定的科学研究阶段中用于解决相关问题是卓有成效的，但是在科学实践的边缘地带，会不断产生一些不能为原有范式所包容的反常现象，即有时世界显现出新的特质。 这样一些经验虽然为科学家们所熟知，但由于和现有范式相冲突，所以常常不能和对于原有概念的理解联系起来，不能进入注意的中心。而思想实验就是援引这些既为科学家所熟知，又未进入注意中心的经验，并且重新组织这些经验，从而“可以使科学家用他以前不能达到的知识作为他的知识的不可分割的部分。正是在这种意义上，这些思想实验改变了科学家关于世界的知识。”[18] 值得注意的是，思想实验虽然依赖于这些处于注意边缘的经验，但并非这些经验本身能够使得我们发生认识的飞跃，而恰恰是理论以及理论思维才可以发现并组织这些经验，使那些人人习见的经验化腐朽为神奇，放射出夺目的光芒。例如，爱因斯坦狭义、广义相对论建立过程中起到关键作用的火车和升降机两个思想实验中，所援引的经验是众所周知的，真正体现科学创造力的是爱因斯坦对绝对时空观的怀疑和批判，对科学规律在不同参照系的表现形式一致性的强烈信念。所以出色的思想实验从来都是杰出理论科学家的专利。 正是因为理论在认识活动的各个环节中都能对经验产生如此全面的、强有力的主导作用，拉卡托斯才强调由研究纲领构成的“成熟科学”与试错法拼凑出的“不成熟科学”有很大不同：研究纲领不仅可以预见新颖事实，而且还可以预见新颖的辅助理论，这使得成熟科学具有更大的想象力和启发力，就保证了理论科学的自主性。“在有力的研究纲领内进行研究的科学家合理地选择哪些问题，是由纲领的正面启发法所决定的，而不是由心理上使人发愁（或技术上急迫）的反常决定的。只有那些从事于试错法练习的科学家，或从事于其正面启发法停止下来进入退化阶段的研究纲领的科学家，才全神贯注于反常。”[19] 通过本文的分析，我们从中可以看到在认识的任何一个环节中，只要有经验出现的地方，理论都发挥着重要的作用，甚至我们可以说，理论在认识活动的全过程中无所不在。但强调理论无所不在的作用，并非是要倒向相反的极端，并非要抹杀经验在认识活动中无可替代的作用，而是要强调认识活动中经验和理论是相互依存、相互补充、相互渗透、相互转化的，共同构成了认识活动的整体。所以说作为基础主义的经验主义应该为整体主义所取代。 （作者：蒋劲松） 参考文献 [1] [2][3][11]保罗•法伊阿本德.反对方法[M].周昌忠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1.15-16.16.17. 96-102. [4] T•库恩.科学革命的结构[M]，李宝恒 季树立译，上海: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80.29-35. [5] N. R. 汉森.发现的模式[M].邢新力.周沛译.邱仁宗校.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1988.33. [6] [7]潘吉星.李约瑟文集[M].沈阳：辽宁科学技术出版社.1986.460-462. .475-476. [8] 金观涛.人的哲学：论“科学和理性”的基础[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8.42-43. [9] [13]唐纳德•戴维森.真理、意义、行动与事件[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3.110-129. [10] [14]柯志阳.论经验的性质[J]，自然辩证法通讯.北京：2002年1期.20.21 [12] 保罗•法伊阿本德.自由社会中的科学[M].兰征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0.52-66. [15][16][17][18]托马斯•S•库恩.必要的张力[M].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纪树立 范岱年 罗慧生译.1981.259. 256. 259-260. 262. [19] 拉卡托斯.科学纲领研究方法论[M].兰征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6.72-73.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