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姆在肯定了资本主义对于增加人类自由的巨大贡献的同时,他也指出,资本主义同时也使个人在社会中感到孤独,无意义和无权力。在此意义上,他区分了两种自由,他说:“我们不仅要保留和增加传统以来即有的自由(笔者:消极自由),同时也要设法获得新的自由。这种新的自由(笔者:积极自由)要能使我们充分地认清我们自身,从而对自己、对人生都能具有充分信心。” 弗洛姆又说道:“判断自由之实现的唯一标准是,个人是否主动而积极地参预决定其生活和社会生活的事务”。这两种自由概念的区分与伯林的“消极自由”和“积极自由”之分是不相同的。柏林的自由侧重个人形式上的权利,弗洛姆的自由侧重实质上的自由状态。举个例子,一个年青人在DISCO舞厅里嘣迪放纵,在权利意义上可以说是自由的,但在精神意义上是不自由的。 接下来,弗洛姆讨论了“逃避自由”这一心理机制。面对个人的孤独和无权力感,个人有两种方法:即上文的逃避自由和自我实现。第一种“逃避自由”的心理机制是放弃个人的独立自由,寻求新的束缚,来代替其已失去的原始约束。这种心理机制最显明的表现是企图服从与支配他人,心理基础是“虐待狂与被虐待狂”。这种“逃避自由”的方式是极权主义的主要心理根源。在我看来,每个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点“虐待狂与被虐待狂”的特征,每个人都企图服从与支配他人。所以,不要说“我们深受极权之害”,而应该说“我们就是极权主义者”。当社会中的每一个个体都从内心摆脱了极权主义,那么这个社会还会是极权主义吗?当每一个个体真诚地面对自己,真诚地忏悔,真诚地面对邻居,真诚地去爱,这个社会还会是孤寂的沙漠吗?第二种“逃避自由”的心理机制是“破坏性”,摧毁外在的东西,以消除无权力的感觉。这种破坏性,往往用爱、责任、良知、爱国主义等字眼来掩饰。第三种“逃避自由”的心理机制是“舍己的自动适应”,也就是大多数人在当代社会中所用的方法:“个人不再是他自己,他完全承袭了文化模式所给予他的那种人格。因此他就和所有其他的人一样,并且变得就和他人所期望的一样。这样,‘我’和世界之间的矛盾就消失了,然后,对孤立与无权力的恐惧感也消失了。”诚如我们在每天的生活中看到的,传媒上推销一种“个性”,于是大众就纷纷追求这种“个性”,却不知道这种“从众心”本身就是没有个性的表现。 最后一章,弗洛姆提出他的“梦想”:在一个自由民主,人道主义的国家里,社会应该尊重人性的发展,鼓励个人的自发感觉,鼓励创造性的思考,而个体应当自我认识,摆脱自由与束缚的恶性循环,寻找一种积极自由的状态,发挥自己的个性,自发活动(所谓自发活动包含爱和创造性的工作),实现自我,体验到“生命只有一个意义,那就是自发自动地生活”。阿伦特在公共领域的“行动”,应当可以看作一种“实现自我”的方式。 在本文的最后,弗洛姆写道:“唯有当民主不退却,而采取攻势,并进一步了解以前为自由而奋斗的人,其心目中所抱的民主目标是什么的时候,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民主才能战胜所有各种独裁集权制度。唯有当民主能灌输给人们一种最强烈的,对生命与真理及自由的信心,深信自由是积极而自发地实现个人自我,唯有这样,民主才能战胜种种虚无主义的势力。” 2.《爱的艺术》(1956)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算计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 ――《圣经 哥林多前书》 在《逃避自由》一文中,弗洛姆提及爱是积极自由的一种,本文是这一观点的进一步阐发。 人从母体,从自然中分离出来。他越是体验到分离,他越是焦虑,也就越迫切地寻求逃避分离的途径。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