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哲学家尼采 图片源自网络 弗里德里希·尼采是当今西方非马克思主义世界中最有影响的哲学家。他的影响范围冲破了那种通常把知识分子和政治活动家分开的、理论与实践的传统界限。而且,他的学说已经在公众中广为传播,即使在那些从未听说过他的名字或从未读过他的著作的人中也是如此,从表面上看,这似乎与尼采本人的不为群氓写作的主张相矛盾。 值得注意的是,尼采是一位自诩的颓废者、虚无主义者、无神论者、反基督教者、经院哲学的反对者,社会主义、平均主义和“人民”的严厉批评者。他拥护贵族的政治观念,坚决主张将人类划分为不同的等级,他甚至劝说男人到女人那里去时要带上一条鞭子。对于进步的自由主义者、实存主义的神学家、教授、无政府主义的抽象理论家、启蒙运动和资产阶级社会的左翼批评家、平均主义的倡导者、政治和艺术上杰出人物统治论的敌人、妇女解放运动的先锋、以及众多的当代运动来说,尼采今天即使不是惟一的权威人物,至少也是具有最高权威的一个人。其中,即使不是全部,至少也是大多数,似乎都曾经遭到尼采那无与伦比的修辞性力量的严厉鞭挞。 尽管政治家和政治评论家们没有在大众传媒中公开谈论尼采的影响,但这种影响却是极为重要的政治事实。人们甚至会说:我们开始认识尼采的革命形象,但我们要按照他的本意去认识这种形象,而不是按照他那些修辞性、伪装的言辞去认识它;我们对尼采革命形象的认识程度决定我们是属于群氓还是被尼采所特别喜欢的司汤达称之为“幸福的少数人”的人。尽管理解尼采很不简单,但也不是不可能的。这种理解的重要性,不仅仅基于学术的理由,而且关系到共和制的健康状况,它充分证明我们作出这种理解的努力是有理由的。 在本文中,我试图以充分引用原文来支持我的分析的方法去明确表述尼采革命政治的基本要素,而不采用对细节进行综合阐述的方法,因为后一种方法将需要写一本很厚的书。在我开始披露总的情况之前,让我陈述尼采学说的基本政治成果。一种要求是由最高的、最有天赋的个人去创造一个由艺术家-战士组成的全新社会,这样一种要求是以美词丽句的力量以及一种坦率和含糊的独特混合体来表达的,以这种方法以至于允许普通人、愚人和狂人认为他们自己就是未来最高贵的人类中的神圣榜样。一个全新的社会要求把毁灭现存社会作为它的前提条件;尼采在进行具有讽刺意味的自我毁灭任务方面成功地取得了无数人的支持,而这一切都是以一个未来乌托邦的名义进行的。对这一点这里不作详细阐述,人们可能注意到尼采的纲领和马克思的纲领之间有非常相似之处。 我开始提醒人们注意,尼采和马克思都讲过暴力,而尼采比马克思更激烈,这是重要的。尼采主张:毁灭西方社会的第一个步骤不是战争,甚至也不是武装起义,而是倡导转变人类价值观的过程。正如黑格尔很有见地的指出的那样,我们是通过人们所崇拜的诸神来了解他们的。尼采宣称自己是异教的醉神狄奥尼修斯的门徒。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他本身实际上是异教的清醒神阿波罗的潜在门徒。不过,这种实情既不会削弱他的公开宣称所带来的灾难性后果,也不会给人们将上述两种神混淆甚至等同的做法提供合理性依据。苏格拉底说,哲学是神圣的迷狂,我们决不能把这种迷狂简单理解为醉和醒的混合。醉汉的清醒是不可能精确地分辨幻想和真理的。 有人经常说或暗示尼采是一个政治保守主义者,虽然如我们就要看到的那样,这一点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这个说法是不准确的。为了证实他不是政治保守主义者,我援引下面这段话: 有人对保守主义者悄悄地说——人们过去不知道的东西和今天知道的东西,人们大概都可以知道,在任何意义和任何程度上一种倒退的构成都完全是不可能的。任何人都没有横行的自由,这是不可避免的:人们必须前进,也就是说,一步一步往前走直到堕落(我的关于现代“进步”的定义)。人们能够阻止这种发展,而且通过阻止发展来堵截并且搜集衰退,促使它更有力并更直接地衰退:人们不能有更多的举动。 这段话由于两个原因是有帮助的。这段话不仅把尼采的观点和保守主义的观点区别开来,而且它还简要地表述了尼采的革命程序。尼采的意图要加速现代“进步”所固有的自我毁灭过程,而不是鼓励回到某种田园诗般的过去。经过说服后自己认为是现代进步分子(甚至是后现代人)越多,爆炸就越来得快。然而尼采在他的激进贵族主义和反平均主义方面是一个右翼的革命家。诸如下述的几种说法基本上是有关美学的,这是真的:“在人们吃喝的地方,甚至在他们做礼拜的地方,通常都是发臭的。如果人们要呼吸清新的空气,他们就不该去教堂。”然而,当美感像尼采的厌恶情绪那样强烈的时候,美感就具有直接的政治后果,这一点是非常清楚的。 生命的价值因而依存于它的无价值性。但是,这个说法使我们进入了尼采教诲的一个更深的层面。这位艺术家-战士的上述赞扬本身就是一种通俗的教义。世界的创造者决不是我们。世界是一个自生的艺术品。艺术是运用透视法对混乱变形状态作出的富于人性的和虚幻的感知。对尼采的酒神信徒来说似乎是自由的东西,对尼采的太阳神般的美男子来说却是amor fati,也就是斯宾诺莎的宿命论,或者是我们可以直率地称之为奴隶状态的东西。 尼采对人类存在的想象具有一种梦境,在其中某些人时常通过自己的意志力决定他们幻觉的状态。到19世纪那时为止,在积极意义上统治着那种梦境的诸因素之特殊混合物,正经历着一个复杂的变坏过程。如果人们没有结束这个过程,那么,这个过程就将最终产生尼采在《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序言中称之为最后一批人的人们之千年统治。这些人的绝后状态 被这样的事实所表明,即他们的视觉不时被眨眼所打断,而且他们的演讲又不时被咯咯的舌音所打断。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