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夷夏之辩是“启蒙”与“殖民意识形态”之辩 中国的“启蒙运动”就是“五•四”新文化运动,这场运动以陈独秀、胡适、鲁迅和李大钊为代表,这场运动是以康有为、梁启超、严复、谭嗣同为代表的近代启蒙的继续和深入。中国的“启蒙”不同于西方的“启蒙”,源于17至18世纪的西方“启蒙”,是一场资产阶级的民主文化运动,它以摆脱宗教束缚,提倡思想自由和个性发展为要旨,它是欧洲资本主义社会发展到相应的历史阶段的必然要求,是欧洲资本主义发展的历史逻辑结果。而以“五•四”新文化运动为代表的中国式的“启蒙”则是一种“第三世界式的启蒙”,这种“启蒙”是输入的而非原生的,它不是历史文化的内在逻辑而是一种外在的暴力压迫的结果,它带着强烈的功利性目的和盲目急躁的情绪。因而,它“播下的是龙种,收获的却是跳蚤”。这种启蒙只是“救亡”的附属产品,启蒙思想家们也无一例外地由思想文化关怀走向了现实政治关怀。这种启蒙只是“借思想文化以解决问题”(林毓生语),思想文化不是目的,“解决问题”才是目的,即是说“启蒙”只是手段“救亡”才是目的。启蒙思想家都在现实政治生活中进行了选择和参与,陈独秀、李大钊成了共产主义者,胡适输诚蒋介石,鲁迅也由进化论者变成了阶级论者。中国的启蒙完成了“救亡”的历史任务,但它却给思想文化带来了巨大的灾难,让我们民族的文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在强烈的现实政治际遇的压迫下,在迫切要求解决现实政治问题的情绪中,整整一代知识分子失去了基本的理智和冷静,陷入了全面反传统的文化自虐主义的迷狂状态以及“全盘西化”的话语幻觉之中。这种迷狂状态与话语幻觉挟着“救亡”的历史合理性被堂而皇之地贴上“启蒙”的标签。然而,就本质而言,“五四”新文化运动却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文化殖民化运动。正是这场文化殖民化运动导致了中国殖民意识形态的形成,中国百年来在思想文化领域出现了严重的空白化与恶质化现象。数千年的文明积淀被当作垃圾一样扔掉,一切的象征符号和载体,一切的记忆系统都被毁灭殆尽,而西方最精华的东西却又总是无法“拿来”,真正拿来的往往是连西方人都无比痛恨和鄙弃的东西。在继西方暴力压迫之后,接踵而来的是西方的资本压迫和技术压迫进而是话语压迫。这四大压迫分别从政治、军事、经济、科技及知识话语等各方面共同型构了中国的殖民意识形态的巨网,在这张巨网的束缚下,作为被殖民者的中国丧失了自己的独立的文化主体意识和历史主体意识,从而在思想文化的创造过程中产生了一种“乏力感”和‘非独立感”。这种“乏力感”和“非独立感”集中体现为思想文化上的“失思症”和“失语症”,即一种离开西方思维方式和言说方式就不能进行创造性思维不能进行言说的状态。民族语言的神圣性被消解,人们处于一种“混生”的语境中,饱受着一种“文化精神分裂症”的痛苦,只有在歇斯底里的“全盘西化”的呼喊中,在全面反传统的文化自虐主义的迷狂中寻求发泄。由于废除了传统的国文教育,中国人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民族语言表达的普遍低能现象。再加上“俄化意识形态”的压迫,使中国思想界文化界学术界在殖民化与俄化的双重结构性压迫之下苦“不堪言”。殖民意识形态让人“不能说”,俄化意识形态则“不准说”,这种“不能说”与“不准说”的双重压迫导致了中国文化的双重‘‘失思”和双重“失语”,既失去了思维与言说的能力又失去了思维与言说的权利。这就是百年来中国思想界学术界文化界缺乏重量级人物的最根本的原因。 在殖民意识形态与俄化意识形态的压迫下,中国文化的优秀品格得不到彰显,中国文化的魅力得不到展现,中华民族的创造潜能得不到发挥。今天,我们重申夷夏之辩的《春秋》义法,其目的就是要让每一个中国人都看清楚,隐藏在“启蒙”与“新文化”背后的殖民意识形态的真面目,看清楚“民主”与“科学”大旗下面可悲的反传统的文化自虐主义迷狂与全盘西化的话语幻觉,中国文化与中华民族要想有所创造,有所建树,就必须摆脱殖民意识形态的束缚,摆脱俄化意识形态的压迫,实现对传统文化的归根,改变以夷变夏的历史文化状况,重新进行思想文化的整体布局和造型。这就要求我们以夷夏之辩的义法为标准对中国文化及现代西方文化重新进行辩别和评估,对“五•四”新文化运动的历史功过进行重新认识和评价,对“五•四”传统及其“启蒙精神”进行重新反思和定位,“五•四”传统为代表的殖民意识形态导致了中国百年来思想文化的空白化与恶质化。我们必须摆脱历史惯性和集体性的民族思维定势,冷静地、客观地、正确地认识我们的民族,了解我们的文化,了解我们所处的时代,站在民族文化本位的立场上以一个独立的文化主体的身份去与异族文化进行平等的交往,这样,我们才不至于在文明的交往中丧失自己独特的品格和存在的意义。中国文化的慧命不绝,中华民族的精神才会挺立,只有这样,中国人才配称为“中国人。 中国文化饱受磨难而精魂不死,历尽沧桑而慧命不绝,她顽强的生命力和忍辱负重的优秀品格是任何文化形态都无法比拟的。当我们从迷狂与幻觉中苏醒的时候,我们感到一阵阵的虚脱,这时我们发现支撑着我们病体的仍然是被我们任意践踏的民族文化传统。“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在呐喊与傍徨之后,在寻寻觅觅而终无所获,在反反复复的折腾自虐以后,我们会重新认识到儒家传统的真正价值,认识到中国文化的伟大意义。 注释: [1]《论语•八佾》 [2]《孟子•腾文公》 [3]蒋庆《公羊学引论》 [4]同上 [5]王元培《华夏中心主义的幻灭与近代中国爱国主义的产生》 [6]钱穆《中国文化史学导论》 [7]蒋庆《公羊学引论》 [8]同上 [9]萧公权《中国政治思想史》 [10]张之洞《劝学篇序》 [11]同上 [12]萧公权《中国政治思想史》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