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玄(217—278),字休奕,北地泥阳(今属陕西耀县)人,魏晋之间具有唯物主义倾向的教育思想家。 傅玄出身于士族官僚家庭,后家道中落,立志于学,学有所成,学识广博,精通乐理,秉性刚直不阿。据《晋书·傅玄传》:“玄少孤贫,博学善属文,解钟律。性刚劲亮直,不能容人之短。” 从曹魏到西晋,官位逐渐显达,晋武帝时曾任过散骑常侍、驸马都尉、侍中、御史中丞、太仆、司隶校尉等要职,封鹑觚男。傅玄学问高深,参政同时著述不辍,他曾与缪施等人一道被委派共撰《魏书》。据《晋书·傅玄传》载:“撰论经国九流及三史故事,评断得失,各为区例,名为《傅子》,为内、外、中篇,凡有四部、六录,合百四十首,数十万言,并《文集》百余卷,行于世。”惜其作品大多佚失,今仅存《傅子》二十四篇,《文集》也仅有明张溥辑成一卷,称《傅鹑觚集》,编在《汉魏六朝百三家集》中。 《傅子》一书论述教育的思想散见各篇,主要有以下几方面。 (一)关子教育目的 傅玄认为教育的目的就是培养能“弘道”的治国安民的人才。傅玄经过三国曹魏的分裂割据之后,极其珍惜西晋的统一政治,为了巩固统一的封建政权,他提出了“尊儒贵学”的主张。首先,他认为儒家的纲常礼教是治国平天下的根本,故他强调儒学,主张礼义治国。傅玄时代正置社会动荡,思潮泛滥,玄学清谈盛行,儒学相应遭到忽视,处于逐渐衰落的状态,傅玄看到这种礼义之教得不到开展,世风日下的情况不符合西晋王朝的根本利益,所以提出“尊儒贵学”,希望通过重振儒学,教化百姓来扭转世风,把封建政治拉上正轨,他曾给晋武帝上奏疏道:“夫儒学者,王教之首也。尊其道,贵其业,重其选,犹恐化之不崇,忽而不以为急,臣惧日有陵迟而不觉也。仲尼有言:‘人能弘道,非道弘人。’然则尊其道者,非惟尊其书而已,尊其人之谓也。贵其业者,不妄教非其人也。重其选者,不妄用非其人也。若此,而学校之纲举矣。” 这章奏疏表达了傅玄教育思想的核心,指出儒学礼教是兴邦治国的根本,而学校的任务正是培养能“弘道”的儒学才子,作为统治集团的接班人,充实官吏队伍,加强封建统治力量,从而巩固封建政权,这是学校教育的最终目的,由此傅玄针对曹魏世袭门阀士族把持政权的弊病,主张改革官制,选贤举能,他说:“贤者,圣人所与共治天下者也。故先王以举贤为急,”认为国家要安定,政治要清明,应以举贤为当务之急,这是巩固封建政权的保证,若按九品中正制选官,则多为世宦官僚,他们全仗门第位高,不一定都有才能胜任职守,其结果只会造成政治腐败,国家机构瘫痪,社会无“公道”可言,最终致使国家覆亡,这已是古之先王的经验和教训。 同时,傅玄也注意到了教化百姓,净化社会也应是教育的主要目的。他认为通过礼义教育教化百姓,使其顺从统治者的意愿,甘受压迫剥削,不犯上作乱,这样就可以达到天下太平,政治长久的目的,他说:“尊儒贵学,则民笃于义,” 而百姓知三纲礼义正是国泰民安的社会思想基础。 (二)关于教育作用 傅玄与古代大多数教育家一样,其教育作用的观点也是建立在人性论的理论基础上的。他认为人性善恶两兼,既“好善尚德”又“贪荣重利”,二者都是天赋的;但同时他又指出;“人之性如水焉,置之圆则圆,置之方则方,澄之则淳而清,动之则流而浊。” 这种天赋的人性具有可变性,它随外界环境作用而变化,所以,他认为人有其可教性,可通过教育使其“贵其所尚而抑其所贪”,他在《傅子·贵教》一文中指出了这种教育的巨大作用:“虎至猛也,可威而服;鹿至粗也,可教而使;木至劲也,可柔而屈;石至坚也,可消而用,况人含五常之性,有善可因,有恶可攻者乎!”凶禽猛兽都可驯服而为人役使,粗木坚石也可加工应人之用,何况万灵之长的人类呢。这里他充分肯定了教育的可能性,认为教育可以改变一切,包括人性,人性本身含有善恶,教育的意义便在于使人性善的因素发扬光大,使之有益于社会,有利于个人成长;克服人性中恶的一面,使其朝“善”和“德”方向发展,形成完全的人性,所以他说“习以性成”,充分肯定教育塑造人、改造人的功效。同时,他也指出了教育的必要性,认为教育是社会发展不可或缺的重要手段,他说:“先王知中流之易扰乱,故随而教之。谓其偏好者,故立一定之法”, 认为教育是保证社会安定、稳步发展的佐助力量,它可以做到使人按社会需要的方向发展,他认为这是统治者行如己愿的治世良方。总之,傅玄认为教育的作用在于因人之善,攻人之恶,教育的过程就是善长恶消的过程,最终通过这一教育引导,达到培养治国贤才和教化百姓的目的。 (三)关子教育内容的思想 傅玄的教育内容主要以儒家纲常礼义为主。他强调“以礼教兴天下,”认为礼教是“与天地并存,与人道俱设”的治国平天下的根本,封建社会的统治秩序依靠礼义规范来维持,中国之所以能在各民族中常居优势,立于不败之地,就在于中国长期以来以儒家学说为理论基础,实行礼义之治,这是有史为证的。他说:“中国所以常制四夷者,礼义之教行也。失其所以教,则同乎夷矣。失其所以同,则同乎禽兽矣。不惟同乎禽兽,乱将甚焉。何者?禽兽保其性然者也,人以智役力也。以智役力而无教节,是智巧日用,而相残无极也。相残无极,乱孰大焉,不济其善,而惟力是恃,其不大乱几希耳。” 施行礼教。天下太平,丧失礼教,则人性相残持力以争,无异于禽兽,导致社会大乱,政治失败,故他强调礼教的重要。主张以礼义调节社会秩序,对百姓实施礼教教育。 傅玄还从人本性趋利避害的角度出发,认为实行礼教,可消除社会矛盾,理顺人与人之间的利害冲突,免其以力相争的社会动乱的根源。他说:“人之性避害从利。故利出于礼让,则修礼让;利出于力争,则任力争。修礼让,则上安下顺,而无侵夺;任力争,则父子几乎相危,而况于悠悠者乎?”只要实行礼教,使人民都安分守己,以礼义规范自己行为,就能使社会安定,政权巩固。傅玄从封建王朝长治久安的观点出发,认为礼义之教是教育的基本内容。 (四)关于国家教育计划的思想 傅玄教育思想中极为可贵的一点,就是他提出了根据社会的客观需要,由国家拟订教育计划的思想,这是前所未有的。 封建统治有一定的机构,需要一定数额的官吏,这是可以计算出数字的,若按需求量来确定培养相应的人才,使供需得到平衡,就可避免供过于求,不致于造成社会的极大浪费。另外,封建社会学校学生可免徭役,故许多人特别是官僚子弟到学校只是徒有虚名,根本无心于经艺,成为一批游手好闲的社会游民,给学校教育带来不良后果,同时大批人弃田投学也对农业生产不利,所以博玄提出学校教育应以国家需要为目的,按计划招生,并经过严格选拔,剩余者全部转归田亩,这样保证了学校教育质量又不影响农业生产,还节省了国家一大笔开销,故他建议:“计天下文武之官足以副贰者使学,其余皆归之于农。” 他认为教育应发挥育才的功效,根据社会各行各业的需要培养相应数量的专业人才,国家则应由此拟订全国士农工商的就业计划,实行分民定业。他说:“臣以为亟定其制,通计天下若干人为士,足以付在官之吏;若干人为商贾,足以通货而已。尊儒尚学,贵农贱商,此皆事业之要务也。” 这里傅玄已有初步的职业教育的思想,对封建教育制度的发展有积极影响。他还进一步把学校应培养的人才细分为九个方面:“凡品才有九:一曰德才,以立道本;二曰理才,以研事几;三曰政才,以经治体;四曰学才,以综典文;五曰武才,以御军旅;六曰农才,以教耕稼;七曰工才,以作器用;八曰商才,以兴国利;九曰辨才,以长讽议;此以量才者也。” 傅玄认为这些专业人才的培养是学校教育的主要任务,国家应统筹安排,计划行事,办好学校,造就国家所需人才,他强调教育兴国,认为“兴国家者,莫贵乎人。”“宜德教者,莫明乎学。” 计划教育,培养人才是国家的首要任务。傅玄这一思想具有教育理论价值意义。 (五)关于道德教育 魏晋时期,玄学清谈盛行,儒学渐衰,世风日下,傅玄针对当时情况,建议晋武帝“敦风节”,“退虚鄙,”提倡修身正心的道德修养和求实履行的学风。 “正心”是傅玄道德教育的中心思想,是儒家《大学》正心修身思想的继承和发展。 他认为心是万事之主宰,只要心正则人正则万物正,他说:“心者,神明之主,万理之统也。动而不失正,天下可感,而况人乎?况于万物乎?”所以“古之君子,修身治人,先正其心。” 正心是立德之本,心正则有德,统治者若做到心正有德,对于百姓就可使其不令而行,反之,则虽令不从,他把这一关系喻为树与影的关系:“夫有正心,必有正德,以正德临民,犹树表望影,不令而行。……有邪心,必有枉行,以枉行临民,犹树曲表而望其影之直也。”更进一步,傅玄从社会道德教育考虑,由个人心之正,推而广之以正天下,他说:“立德之本,莫尚乎正心。心正而后身正,身正而后左右正,左右正而后朝廷正,朝廷正而后国家正,国家正而后天下正。”这也是其修身正心的最终目的。 魏晋时期玄学清谈造成不良社会影响,崇尚花言巧语、玄虚莫测,傅玄批评其虚浮不实际的弊病,认为“夫空言易设,但责其实事之效,则是非之验可立见也。”应讲求实效,思想言行要一致,他说:“故听言不如观事,观事不如观行。听言必审其本,观事必校其实,观行必考其迹,参三者而详之,近少失矣。” 他强调“君子审其宗而后学,明其道而后行。” 以上是傅玄《傅子》一书的主要教育思想,此外,他还有一些零星散见的教育观点,如内省自得的道德修养方法;因材施教的教育教学主张等,都具有一定的理论意义。(邓 彤) 来源:《中外教育名家名著介绍》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