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朱子是一「橫攝歸縱」的系統,而陽明則是一「縱貫橫推」的系統 「物格而后知致」,這個「物」─對象我們一旦對它有所窮盡,而這個「知」因之而至。這意思就是說,我們的認知活動不只是從主體走向客體,而是進一步由此客體在回向主體。正因為在事上磨練的過程,這使得它逐層顯現出來,所以是「物格而后知至」。譬如說你有某些能力很強,但是你沒有經過實踐,就沒有辦法讓你那能力顯現出來。或者也可以這樣的理解,「物」是對象,對象窮盡了:「物格」,而也就了別清楚了:「知至」。所以對象窮盡了,你了別之機能也就清楚了,這意思就是對象非外於認知,認知亦非外於對象,對象跟認知實有一種互動的關係。但是,著重點從那開始?從對象本身的窮盡開始。我以為要這樣解釋朱熹才是恰當的,陽明「格竹子」那是誤解了朱熹。簡單的說,我以為朱熹是「橫攝歸縱」。(註33) 如果照陽明的「格」解釋為「正」,則解法又是另樣,對象之確立乃良知之所推極而至也;對象之能確立,是因為整個良知的發用使它確立起來。在此,陽明著重點在於用心去實踐那個物。心之所發是「意」,意之所在是「物」,心的本體在「良知」,良知去面對那個物、讓那個物從不正歸於正,這時後的「物」,根本不是一個客觀的物理對象,它基本上是一個相互為主觀的人間世的事件或行為,此可以說不是物理客觀的事物,而是個「行為物」。(註34)這個「行為物」是人心所滋潤,所加於其上而形成的,這是陽明「一體觀」的哲學。「一體觀」的哲學,是後人的良知說,良知則是後人的感動處說,而感動處其實就是「仁」,所以這也可以把它理解為「一體之仁」的哲學。(註35) 這種一體觀哲學,強調的是人跟人之間、人跟物之間或人跟萬物一切之間,有一個存在的真實感;這存在的真實感要求著我跟外在事物能夠關連成一個整體來設想,也就是我跟一個外在事物構成一個整體而來思想它,而讓它能夠有所安頓,也讓我有所安頓。這就是說把原來一個「我與它」(I--it)的格局,轉成一個「我與您」(I--you)的格局,而這個「我與您」的關係就是一個彼此互為感通、就把對方當成一個具有生命的主體。當我們用「它」(it)這個字眼的時候,它是沒有生命的;而「您」(you)卻是具有生命的,因為當我們提到這個「您」的時候,就必須留意到這個「您」是怎麼回應的。「我與您」是代表彼此互動關成一個整體。(註36) 陽明是徹徹底底從這個樣子來解釋大學的,所以「心、意、知、物」依它來解是這樣的:心之所發是「意」,意之所發是「物」,心之本體是「良知」。那所謂的「致知」,就是致良知於事事物物之上,也就是推擴此良知到事事物物之上,使其不正歸於正,所以「致知」其實就是「格物」;「格物」的意思就是讓物歸返於正,也就是「正物」。而致良知於事事物物之上的這個「物」,又是意之所在,即是物。換言之,致良知於事事物物之上,就是「誠意」;而意又是心之所發,所以這「誠意」就是「正心」;故陽明的「正心、誠意、格物、致知」是「一」,沒有時間先後的。至於原先《大學》那個「知」是否一定只解釋成「良知」,是有一點點爭議的。因為,如果取其「了別義」,則可以是良知之了別,也可以是認知之了別。 如同我們前面所說的,良知了別,指的比校偏向於道德層面;認知了別,比較偏向於知識層面,而這兩者是密切相連的。朱熹在解釋這個的時候,基本上比較是從「兩造」的觀點來理解,也就是「物」與「心」分隔開來,說「心」怎麼去認識那個「物理」;而這個物理又全都是由那個太極之理返照而來,而太極之理跟我們良知之理是同一個理;然後再從那個地方,再說道德實踐是如何展開出來。所以在這個地方朱熹跟陽明是不同的!簡單的說,我們可以說朱子是「橫攝歸縱」,而陽明則是「縱貫橫推」。 十二、從「固本培元」到「調身正心」,進一步到「道德理想國度」的實現。 「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誠,意誠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齊,家齊而后國治,國治而后天下平。」 你對於對象能夠有所端正,有所確立,那良知也就因之而顯現了;良知顯現,則你所發之意念是能夠歸於誠的;如此,你的心就已經端正了;你的心端正了,那你的身就有所持、有所守。「身」有所持、有所守,那麼做為生活園地的「家」就能夠大家平等一起的生長;這整個家之生活天地能夠平等而一起的生長,那麼「國」(諸侯之國),自然而然也會治理的好;這諸侯之國能夠治理的很好的話,「天下」就太平了。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