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 ) 竹帛两《五行》的最大不同,在无《说》和有《说》。 帛书本《五行》篇於《经》文之後,自第6章开始,逐句都有解说,直至结束。查第6章并非一个特殊起点;因此估计,前五章本来也曾有《说》,帛书中漏抄了。 文章分为"经、说"、"经、解"或者"经、传",本是古人立言的一种体裁。《春秋》及其三传,墨经的《经上、下》和《经说上、下》,便是最有名的例子;此外在《管子》、《吕氏春秋》、《韩非子》等书中,也不乏这种篇章。甚至短短的一篇《大学》,经过朱熹整理,竟然也能看出经传之别来。 但是同为"经""说",有著者自说与他人补说之分,不能不分辨清楚。例如墨经的那些"经",经文多半是些难以捉摸的论题或定义,其解释和说明,被有计划地留给了"说"文去说;而且有时还干脆注明"说在某某"字样。这样的经与说,当然是一人一时之作[2]。《韩非子》的《内、外储说》言明"其说在某某",《吕氏春秋》的一些篇章临终有"解在某某"句,都是著者自分经说之例。而春秋三传与《春秋》,韩非《解老》与《老子》,《管子》里《管子解》与所解,很明显,都是後人在解说前人之作。 同为後人的解说,由於关系、学养、动机等方面的不同,其"说"其"解"的价值也大有差异。韩非解老,其忠於原著的态度,显然赶不上《管子解》,这是不言自明的,因为後者是一个学派内部的事。春秋三传各有千秋,早为论者公认;虽然迄今为止尚搞不清传者为谁。 帛书《五行》篇的"经"和"说",看起来,不像是一个计划下的两个部份。这一来由於,"经"文说理清楚,自我圆满,无须多加解说,也没有为"说"文有意留下什么;二来也由於,"说"文虽然逐句解说,并没有说出什么新思想来,相反倒表现得十分拘谨[3],乏善可陈。因此我设想,《五行》篇早先并没有"说"或"解",帛书所见的"说",是某个时候弟子们奉命缀上去的。 《五行》篇早先没有"说"或"解",并非我的发明,荀子先我两千多年已经说了:"(子思孟轲)案往旧造说,谓之五行。甚僻违而无类,幽隐而无说,闭约而无解。"[4]无类是说不合逻辑;无说、无解,固然是指内容的幽隐和闭约,但也足以旁证,《五行》篇本来并没有"说"和"解"。因为如果原书确如帛书所示,有经也有说,那么荀子批评的话,就不便如此说;即使他要批评它幽隐闭约,也得换个"罪名",不能瞪着眼睛说瞎话,把有"说"说成无说,有"解"解成无解。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