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闳(1828—1912),原名光照,族名达萌,号纯甫(又号纯圃、淳甫、春浦、莼甫、纯父、纯斋等),英文名Yung Wing。广东香山县(今中山县)人。中国近代著名的教育活动家。 容闳的《西学东渐记》系容闳晚年在美国用英文撰写而成的回忆录,原名为《My Life in China and America》(直译为《我在中国和美国的生涯》),1909年在美国纽约由亨利·霍尔特出版公司出版。《西学东渐记》的最早中译本是由徐凤石、恽铁樵合译的,译名为《西学东渐记──容纯甫先生自叙》,1915年由商务印书馆出版。英文原版共二十二章,另有容闳自序和代跋,1915年译文出版时,只译了正文的二十二章。1981年,经张文方补译,杨坚、钟叔河校点,湖南人民出版社重新出版了该书的新版本。1985年,此书又被收入钟叔河主编、岳麓书社出版的《走向世界丛书》之中。1915年版的译文典雅洗练,特别是将书名泽为,《西学东渐记》,更谓独具匠心。只是由于当时条件的限制,译文中出现了一些疏漏。这些疏漏已基本上被1981年和1985年出版的新版本所校正。 在《西学东渐记》的二十二章正文中,前六章写得是容闳的青少年时代及留学美国的一些情况,这在当时,对于中国人了解美国人及美国社会,无疑是有积极意义的。后十六章写得是重返故土后入世谋生,四处奔波,鼓吹教育救国,呼号维新改良的艰难曲折的一生经历。其中,教育思想最为集中的是第十六章《予之教育计划》。 作为一本教育名著,《西学东渐记》的重要价值在于两个主要方面。一方面,它记叙了容闳这样一个自幼接受欧风美雨的熏陶和教育而又始终心系祖国和人民的伟大爱国者,为创办中国近代留学教育鞠躬尽瘁的特殊人物的艰难奋斗历程,保存了中国近代留学教育的宝贵史料;另一方面,它记叙了容闳所主张的一些在今天看来虽已显陈旧过时,但在当时却令国人耳目一新的先进的资产阶级的教育思想,这些教育主张无疑对近代中国的教育发展。特别是留学教育的发展产生了积极的影响。 (一)《西学东渐记》对容闳的教育实践活动和其思想发展过程的记叙 容闳出世的那年,是在1828年。封建社会正以其老态龙钟的脚步踱入它的晚年,1847年春天,容闳这位在英国人马礼逊创办的学堂里学过算术、代数、几何、生理学、地理、历史和音乐等西学课程的年青人逐渐对外面的世界产生了特殊的好奇心。而在当时根深蒂固的“父母在,不远游”的传统古训面前,要去国出洋与其说需要才识倒毋宁说需要勇气。最后,容闳还是下定了决心,要背井离乡,远渡重洋进入一个未知的国度——美国去看个究竟。容闳在美国整整呆了7年。在这7年里,美国的先进社会制度和文化向他展示了一个崭新的世界。他在知识的海洋里吸吮着,遨游着。虽然他没有很多地接触和思考社会和政治问题,但是,美国的一切都在深深地敲击着容闳那颗敏感而富于智慧的心。特别是他于1850年就读耶拿大学后,“中国之腐败情形,时触予怀,迨年而尤甚。每一念及,辄为之快怏不乐”。在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之后,容闳还是抱定重回故土报效祖国的决心,“予意以为予之一身,既受此文明之教育,则当使后予之人,亦享此同等之列。以西方之学术,灌输于中国,使中国日趋于文明富强之境”。就这样,容闳怀抱着教育救国的宏愿回国了。 1855年3月,容闳回到了阔别多年的祖国。当时,太平天国运动正以燎原之势席卷大半个中国。1860年,容闳踏上了前往太平天国的中心南京进行实际考察的旅程。他的此行目的很明确,即要实地考察一下“太平军之性质若何?其举动志趣若何?果胜任创造新政府以代满州乎?”在南京,容闳见到了干王洪仁玕,并向他提出了以下七项建议:“一、依正当之军事制度,组织一良好军队;二、设立武备学校,以养成多数有学识军官;三、建立海军学校;四、建设善良政府,聘用富有经验之人才,为各部行政顾问;五、创立银行制度,及厘订度量衡标准;六、颁定各级学校制度,以耶稣教圣经列为主课;七、设立各种实业学校。在这七项建议中,有三项即是关于教育方面的。容闳在南京呆了一个月。一方面,他看到了这场革命的正义性、合理性和不可避免性,“予意当时即无洪秀全,中国亦必不能免于革命。”另一方面,他也看到,太平天国多是一些草莽英雄,不足以成大事。他给洪仁玕提出的上述七项具有资本主义性质的改革建议也难以实施。他本想此南京之行“素所主张之教育计划,与夫改良政治之赞助,二者有所借手,可以为中国福也。不图此行结果,毫无所得。……太平军之行为,殆无有造新中国之能力,可断言也。”于是,容闳只好怀着失望的心情离开南京,转而寻找其他的可足依靠的政治力量。容闳又开始了他的新探索。 很快,容闳又将目光转向了洋务派的代表人物曾国藩。1864年春,容闳承曾国藩之命前往美国购办机器。他在美国呕心沥血四处奔波,终于在1865年将机器顺利地运回了国内。这成为中国近代史上较大规模引进外国先进机器设备的开始。1868年,容闳又向曾国藩建议在江南制造局附设机械学校。在曾国藩的支持下,这所学校很快便开办起来,为中国培养出了第一批熟练工人和工程技术人员。 容闳的最大愿望还是兴办教育。早在耶拿大学读书时,他就萌发了选派本国学生出洋的念头,试图使“西方文明之学术以改良东方之文化”,“使此老大帝国,一变而为少年新中国。”1868年,容闳第一次向清政府提出了选派学生出国留学的建议,以后,容闳又多次上书。1870年冬,清政府终于批准了容闳的建议。1872年,容闳等人带领中国近代史上第一批官派留学生前往美国。这是中国教育史上的一件大事。 容闳在认清了洋务派的真面目之后,走上了和康有为、谭嗣同、唐才常等人共同谋求变法维新的道路。他积极参加维新变法活动,“予之寓所,一时几变为维新党领袖之会议场。”戊戌变法失败后,容闳出逃北京,潜至上海继续组织改良活动,组织成立了“中国议会”、并被推选为会长。 “中国议会”失败后,容闳在亡命日本的船上巧遇孙中山。两人相见恨晚,纵论天下古今。无故歌哭因长夜,容闳在回顾了自己融血凝泪的坎坷经历后,终于认识到,只有首先推翻清朝统治,中国走上富强之路的黎明曙光才能出现。这是容闳在思想态度上完全转向资产阶级革命派的开始。之后,他不仅同情革命,而且还积极支持孙中山宣传革命和发动武装起义。 1911年的武昌起义推翻了数千年的封建帝制,建立了共和政体。客居美国的83岁高龄的容闳欢欣鼓舞,并给许多海内友人写了信,表达他热爱祖国,拥护共和,渴望重返祖国的强烈愿望。1912年4月21日,容闳这位为祖国和人民鞠躬尽瘁,操劳奋斗一生的伟大爱国者在美国溘然长逝,走完了他一生光辉的历程。 (二)《西学东渐记》所表述的容闳的资产阶级教育思想 1.教育应该为国家振兴服务。容闳少年时期即出洋留学,深受资本主义文化的影响,当时中美两个不同社会制度所带来的巨大反差使容闳痛感中国文化之落后,而鼓吹教育救国,试图将教育作为济世之方,“以西方之学术灌输于中国,使中国日趋于文明富强之境”,天真地认为“使予之教育计划果得实行,借西方文明之学术以改良东方之文化,必可使此老大帝国,一变而为少年新中国。”容闳认为,要使教育真正能够为振兴民族服务,就必须向西方学习,走留学教育之路,他把他的派遣留学生的教育计划作为为国家储蓄人材,培养人材的手段,作为“改革和复兴中国的最切实可行的办法。”容闳还提出过建立面向民众的各级学校教育制度的主张,认为“他日中国教育普及,人人咸解公权私权之意义,尔时无论何人,有侵害其权利者,必有胆力起而自卫矣”。可见,容闳试图将普及教育作为唤醒民众,提高民族的民主意识的方法,具有浓厚的资产阶级教育性质。虽然容闳后来抛弃了教育救国论的不正确思想,但他重视教育的思想则是贯其一生的。 2.教育在传授知识、作育人材中具有重要作用。容闳认为,教育可以“造就一种品格高尚之人材,使其将来得有实力,以为他人之领袖耳”,认为“大学校所授之教育,实较金钱尤为宝贵。盖人必受教育,然后乃有知识,知识即势力也。势力之效用,较金钱为大”。知识就是力量,通过教育向学生传授知识,学生也就有了力量,另外,教育也有利于学生高尚品格的形成。通过教育,使学生获得人格的圆满,这显然是教育兴国的基础。 3.教育要学习西方,教育内容要以西学为主。在是否应该向西方学习问题上,容闳认为,“久处专制压力之下,习于服从性质,故绝无自由之精神与活泼之思想”,西方民主,中国专制,要想真正振兴教育强盛国家,就必须走学习西方之路,那种盲目排斥西方教育的主张,实在是一种极端鄙夷的思想。容闳还多次提出要设立各种实业学校,他所倡办的兵工学校也着重“授以机器工程上之理论与实验”主张学校的教育内容以西学为主,主张理论与实践的相互结合。 容闳是一位教育活动家,而不是一位教育宣传家;是一位教育实践家,而不是一位教育思想家。这使得《西学东渐记》中所包含的容闳的资产阶级教育思想的理论价值具有很大的即时性和局限性。显然,《西学东渐记》的历史价值不在这里。 《西学东渐记》的真正价值在于,它向我们展示了,在中国近代留学教育史上,留学教育的先驱——容闳为中国近代的留学教育的实施呕心沥血的艰辛历程,展示了作为伟大爱国者的容闳为了祖国富强鞠躬尽瘁,奔波一生的光辉业迹。《西学东渐记》为我们研究容闳和近代中国的留学教育提供了宝贵的史料。(顾 春) 来源:《中外教育名家名著介绍》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