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的早晨,开始出现了急匆匆的身影,那是早读的人群。今年开始,宁波大学科技学院在新生中全面实施早读制度,早读课的时间是45分钟,所有学生七点一刻必须到堂。有学生叫苦说,为了上早读课,她早上6点30分之前一定得起来,这有点像“后高中”生活。据说,宁波大学科技学院从2005年开始,就在人文 分院英语专业试点早读。(《今日早报》10月15日) 这样注定引发争议的“事件”,大概只有在中国特色下的大学、中国特色的教育环境中,才有可能出现并被放大。我丝毫不怀疑此举可能改善了学风、康健了体魄、提高了英语四级通过率等等,我更感兴趣的是,为什么中国的大学在鼓励学生努力学习的时候,需要从高中借鉴以管制为主的治学办法?直白地说,需要以“毒”攻毒? 高中是辛苦的,大学是轻松的;高中是晚12点不睡,大学是早8点不起;高中是炼狱,大学是天堂……这几年因为大学扩招,千军万马挤独木桥的情形有些缓解,但大学也有优劣之别。所以,“两极”的想象并未停歇,而且有强化的趋势。表现在大学里,便是极度的散漫、过分的轻松,以及某种程度的不思进取。 对于大学生活过于“轻松”的批评早已有之,最严厉的反馈则来自就业市场这个“终端”。就业艰难,大学生的素质成为一个遭人诟病的话柄。对于大学学风空疏的反驳,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像宁波大学科技学院那样,将已经跳出圈禁的学生再行圈禁,好在圈禁意识已渗入血液,再习惯起来也不难。 然而这样的集中圈禁、强制早读,并不是大学教育的正途。“早读带来的效果是明显的。2006年英语专业的专业四级通过率是93.46%,而2005年的通过率是78%,提高了15个百分点。”英语四级通过率的大幅提升,不仅不能作为早读制度正确的依据,反而有将大学教育导入歧途的危险。以此数据量化教育效果,过于急功近利;以此方法寻求改善学风,不过是以毒攻毒,不会为我们的教育天空增加什么亮点。 大学重新祭起圈禁法宝,实在是不得已。此举深刻地折射出,在我们的许多大学里,其实是缺乏一种能够引人入胜的大学精神的。如何让学生自觉自愿地刻苦努力?如何让学生在书本之外习得研究方法?如何让学生在导师的指引下成就事业?我们似乎做得很不够。长期的满堂灌一旦终结,剩下的只有失去约束的散漫。而教化的努力,居然只有回到老路一途。 实际上,如今的中国大学努力的重心,早就偏向于物而非其间活生生的人了。其教育引导学生乏术,并不是新近发生的事情。中国大学现在着力最大的是兴建新校区、兴建大学城。首都师范大学教授陶东风这样写道:“我经常到外地的大学开会或调研,它们给我的最大印象就是大兴土木,疯狂扩张,校园巨大无比,硬件设施可谓一流……完全不是以人为本,以学术为本,而是以上级领导为本,以面子为本,以所谓‘政绩’为本。” 近些年来,有学者不断著文呼吁大学精神的回归,并且把中国大学精神的根脉,直溯抗战时期的西南联大,认为西南联大完成了中国传统教育向现代教育的转型,为后来的中国大学开创了不低的起点。透过当年的联大学生回忆文章,我们约略可以想见那所偏居西南一隅的学府的斯文盛况。然而,时代变迁,斯文总被雨打风吹去,而今的不少大学校长,已经无力回天,只能以强制代替春风细雨了。(胡印斌)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