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之关键,还在于陈胜的能力和胸襟,足以充当大秦帝国的颠覆者,却不足以成为新王朝的奠基人。道理很简单,家也好,国也罢,破坏总是要比建设来得方便得多、容易得多。 但凡当代中国人,差不多没有不知道陈胜、吴广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两位都是被当作农民起义老祖宗看待的,而且和后来那些被当作“贼匪”的仿效者不同命,他们在正史中也常常被当作“准正面典型”记上一笔两笔。但陈胜这位农民起义的老祖宗开创了“造反多半失败”的糟糕先例,不但败,而且败得一塌糊涂。 话说陈胜、吴广在公元前209年阴历七月起兵与大泽乡(安徽宿县东南),十多天工夫便发展到几万人,攻占楚国故都陈县,建立张楚王国,并分兵略地,威震全国,其中周文的一支一路杀进潼关,逼近咸阳,一度发展到20多万人,可惜被秦将章邯率领的30万民工大队(修阿房宫的劳工)打败,秦军趁势反击,陈胜派出的各路人马散伙的散伙,闹独立的闹独立,最后只得灰溜溜走人,糊里糊涂让个车夫砍了脑袋,几十万大军从起家到完蛋,前后不过6个月。 套用一位当代败将的说法,别说几十万人,就算几十万只鸭子,一只只捉也得捉些日子呢,陈胜这算打的什么仗?照理说这样败家的一位,不论在农民革命史上怎么评价、排什么座次,单论领兵打仗,那是要多窝囊有多窝囊,还有什么值得说道的呢? 其实还是有的。 陈胜起兵的家底儿不过900人,几天内就膨胀到几万,《史记》上写得明白,其中有战车600多辆,骑兵千把人,这在当年那都是技术兵种,光训练一名战车驭手就得好几年时间,这些人当然都是有经验的老兵,不是陈胜那900壮丁所能比的,他一个壮丁班长,在短短十多天内能将这许多老兵、技术兵拢成一支能攻城、能上阵的队伍,这本事是着实不小的——换了别人,能让这样一支人马紧急集合不迟到、野营拉练不掉队、长途开拔不逃跑,就已经不容易了。 包括司马迁在内,许多人都对他匆忙称王不认同,认为他应该谦虚点儿,其实立即称王恰恰是他最大的闪光点——一来他正走上升通道,而且造反多大的事儿,不称王,难道一壮丁班长领着大家打天下?二来他若走背字,称不称王都得掉脑袋,一旦成事儿,肯定不会打宝座上自个儿下来,如果照他那几位谋士跟范增老爷子的意见,立个楚怀王之类的傀儡,最后还不得学项羽来个“沉江计”? 他派出一堆伙计到处骚扰,这些人中好多都搞起独立王国,看上去显得他很弱智,但实际上这也是不错的计策:那些伙计带走的不过几百、几千的小队,闹独立时却都变成上万人、几万人的大家伙,而且不论怎样,跟陈胜还是盟友关系,要说“张楚”跟大秦相比,那就是蚂蚁比大象,多几只伴儿拖大象的后腿,终究不是什么坏事。 这也没错,那也没错,那他到底错在哪儿? 他最大的错,就是手里没捏一支既听话、又管用的亲兵大队,结果不但抵挡不住反扑的秦军,甚至砍掉吴广脑袋的哗变部队他都不敢招惹,只能任其自生自灭。要知道他这个张楚国王根基太浅,一路奏凯时人家当他真命天子,一旦吃上几个败仗,弟兄们便会如梦方醒——这不是种白菜那陈小二么! 还有个毛病就是贪。吴广带着一大半老部队去打荥阳,打了几个月都没打下来,那就该撤了再说,可他偏不,结果弄了个鸡飞蛋打;周文从潼关退出来时还有十几万人,而且部队没乱,就该收缩回来从长计议,可他却让这支主力在潼关外转悠了3个来月,结果折腾个全军覆没,要是没这两次因小失大,他的张楚再怎么也不至于就混半年。 当然,说一千、道一万,关键之关键,还在于陈胜的能力和胸襟,足以充当大秦帝国的颠覆者,却不足以成为新王朝的奠基人。道理很简单,家也好,国也罢,破坏总是要比建设来得方便得多、容易得多。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