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智 阅读,并非是件好差事,当需定力。南宋人尤袤说,饥读之以当肉,寒读之以当衾,孤而读之以当朋友,幽忧而读之以当金石琴瑟。 读书,为着经世致用。古人阅读,总是被冠以强烈的功利主义色彩,黄金屋,颜如玉,光宗耀祖,考取功名……以读之名,溺物之泥淖。 然,阅读之浅,迷于世俗利禄。阅读之深,则在乎生命的厚度。 嘉兴人朱彝尊,因“美贬”和“雅赚”事件,被冠以“抄书贼”却终不悔。因偷抄藏书而被贬,在书与官之间他宁肯要书;为获秘籍,他花大钱在秦淮河畔设“鸿门宴”,这厢声色犬马,觥筹交错,那厢快抄手启扃而进,抄个不亦乐乎。用他的话来说,“夺侬七品官,写我万卷书,或默或语,孰智孰愚。” 因为“美贬”,中国历史少了一个官僚政客;因为“雅赚”,中国历史多了一位国学大师。在历史长河中,执政者从不缺政客幕僚,少的是国学大师。如此反观,这“雅赚”者,厚重了自己的生命,亦是厚重了整个中国文化史。 还有商人。即便是一直为传统文化所鄙薄,他们一旦和阅读沾上边,也竟然有了让人难以置信的信仰和意气。桐乡人鲍廷博,淡薄科举仕途,经营货业之余,便藏书自娱,刊刻《知不足斋丛书》,收书数百种,风行士林。 阅读,熨帖了民众的心智。文字的排列组合,看似重叠往复,却是人们心灵和上下古今一切民族的伟大智慧相结合的过程。这一过程,必然是波澜壮阔的,必然是厚积薄发的,必然是影响深远的。 明了了书中智慧,也就懂得了人生选择。这样的坚定,鄞人冯孟颛值得尊敬。抗战时期,日寇飞机空袭宁波,冯先生恐藏书楼“伏跗室”遭兵焚,他在住宅天井前,盖起一座防空洞,甘与藏书共存亡。于是,江南读书人家中多了一个“异物”——防空洞。 所以,没有人比藏书家更知晓书籍的价值,也没有人比藏书家更心碎书籍聚散的悲欢离合。苏东坡说,君子寓意于物而不留意于物,正是针对藏书一说。李清照的《金石录后序》直到今天仍能让我们发悲怆之慨,只因书籍之于藏书家,好比高山之于流水。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