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的时间“履程” 抗战初期,西安钟表业各家字号都在上海驻有“庄客”(采购员),并可以在上海、天津、青岛、烟台等地采购或进口座钟、挂钟,而手表、怀表因我国民族工业落后,不能自己生产,完全依靠美国、英国以及瑞士等国进口。国产钟表一般采用铁路托运到西安,而进口钟表一概采用邮寄的方法到达西安。1937年,卢沟桥事变之后,战区逐渐扩大,东南沿海各省无法通运,西安各钟表行就先后去成都和重庆开设分行,一为扩大经营,二为便于转运。当时重庆作为民国政府的“陪都”,设有中德合办的“欧亚航空公司”,有飞机与香港保持通航。当时大件的座钟、挂钟虽因无法运输而断档,但手表、怀表则通过渝、蓉分号的转运抵达西安;也有偷越日寇封锁线“跑单帮”的人,从敌占区捎来手表、怀表,走街串巷,在茶馆和车马店里私下兜售。1941年12月日本偷袭珍珠港,同时进攻香港和攻打上海租界。此后,手表货源彻底中断。但不久精明过人的宁波籍钟表商人又开辟出了新的运输线:先是由越南海防转运至重庆,然后贩运到西安;嗣后,越南被日军攻占,改由印度加尔各答空运至重庆,然后转运至西安。这条线路是由美军开辟出的一条军事物资供应线,但其中明里暗里不乏空运手表和黄金的飞行人员和地勤人员。这种“军道”加“黑道”的运输方法,一直维持到抗日战争胜利。西安城虽地处偏狭,但富户与巨商颇多,这些富户与巨商自古就有强烈的“敛财”与“纳宝”的能力,他们视“罗马表”、“英纳哥”为“硬通”的资本,认为货真价实的“英纳哥”和“罗马表”具有无限增值的潜在力量。1939年的一块“英纳哥”手表,可以兑换一院四豁头的大宅院。1948年的一块“劳莱士”手表,可以换城外的五亩水浇地。在很长一段时期里,进口手表、怀表都明里暗里地充当着以物易物的硬通筹码,其坚挺程度远非黄金、白银所能比。除了进口手表和怀表,当时流行坊间的硬通物品还有石头镜。 西安钟表行的“多种经营”模式 西安钟表行的“七大家”经营作风堪称正宗老道,除了明码标价、货真价实之外,其经营风度也堪称老调老派,店东穿皮袍,二掌柜穿葱白色长衫,三掌柜和相公一律穿宽襟大袖的二马裾;售出的手表、怀表一律保证终生维修,售出的挂钟、座钟保修十年。同时,当时西安的“七大家”也都兼营验目和配光业务,兼营唱机唱片。所以,民国时期的“钟表行”每天从早到晚都很热闹。那时的坐商与行商不同,讲究“迎来送往”,讲究“给顾客掺茶倒水”,钟表行里老有城里的城绅坐在八仙桌边听“戏匣子”(唱机),听到关节处还免不了要炸了腔子似地跟着戏匣子吼上一板乱弹。在民国的时候,由于钟表行的工资高、伙食好,每到年底还多发两个月的工资及一定的“孝赏”(奖金),所以,城里城外的青年人都愿意去“七大行”“顶生意”(工作)。同时,钟表行在当时无疑是比较文明的行业,所以,聚集了西安城里说、拉、弹、唱、打球、照相诸方面的人才和能人。 1949年5月20号西安解放。1950年开始对私营工商业实行限制、利用、改造的政策,原来的“七大家”钟表行相继歇业和转业。亨达利转业“西安上海造钟厂”、享得利与大西洋转业红庙坡螺丝厂、胜利钟表行在店东的催促下,请求歇业,得到了政府的允准。嗣后,于1950年7月,由经理应时云领东在东大街案板街口开张大华钟表行。 1952年成立了“西安钟表眼镜同业工会”,民族资本家应时云出任第一届主任委员。该“同业工会”,组织西安城各钟表行和修表铺,成立了第一个西安钟表业合作社。1954年,钟表业率先实行“统购统销”,至此,西安的“七大家”结束了乡帮、乡愿结构出的“钟表联欢社”性质的私营经济时期,进入了以“东方红钟表行”、“华美丽”、“永鸣”等店为代表的社会主义钟表业发展时期。 时光飞逝。在我童年居住的大车家巷居住着好几位“当年把钟表传送到西安”的老人,他们厚道木讷的样子我如今依然记得很清。当年到西安开钟表行的那些老人,很少再回到他们的故乡,他们把钟表传送到这个城市,然后忠诚于时间,兢兢业业干了一辈子,然后就埋葬在我们这个城市。如今他们的子子孙孙依旧生活在古城西安。(鹤坪)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