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族早年信奉萨满教。萨满也叫“查玛”,有男有女,他们被看作是沟通人与神的使者。昔年满族一些旺族都有萨满,其中有专管祭祀的,也有为人治病的。 祭祀分成家祭与野祭。在辽宁地区家祭比较常见。野祭一般在山区,那是狩猎时期的遗俗。过去满族家家西墙供祖宗板,有的叫祖宗龛子,也有的叫神祖龛子。在西墙上设扬手架,搭一块板,板上放祖宗匣子,也有的在北墙设神位的。祖宗匣子里有祭祀用的谱单子(谱表)、索绳、神偶(用木、皮或布做的)。祭祀用具有碗、鸾力、神箭……。碗是领牲时舀水用的。香碟子有的放在匣子里,也有的放在下边。 满族以西为上,因此祖宗龛子供在西屋。正房是南、西、北炕相连,称万字炕。南北炕住人,尊长住在南炕,晚辈住在北炕。西炕特殊,因为西墙有神位、祖宗之位,不能随便坐卧,也不能乱扔杂物,它是摆放祭品的地方。但是,也有一些地方,贵客如姑老爷第一次登岳父家门可以住西炕。很多人家在西炕摆箱柜,祭具则摆在柜上。 祭祀分为常祭、大祭。一般祭祀对祖宗龛子叩头。儿女亲家换盅,或家主人外出,均在祖宗龛子前叩头。在清末民初,大祭一般每年一次,秋收完了之后举行。富裕人家每年两次,春祭与秋祭。经济较为困难的人家。也有两三年举行一次的。 大祭为三天。第一天在室内祭西墙的祖宗龛子,分成白天和晚上祭祀,清宫叫朝祭与夕祭。大祭的前一天或当日清早,蒸糕做饼,准备好供品,以面食为主。用黄米面、江米面做成圆形糕饼、豆面卷子(俗称驴打滚)。满族祭祀祖先非常虔诚,在挑选豆粒、米粒时必须是籽粒饱满的。祭祀用的酒,大都是用黄米做的。参加祭祀是本家族的成员。在祭祀仪式方面,当满族在部落时期,各个部落有很大差别。清代乾隆时期下令出一部书叫《钦定满洲祭神祭天典礼》,将祭礼规范化了。因此,在辽宁地区的满族一般都按规范进行祭祀,特别是宗室皇族之家更是如此。 白天祭祀时,要对西墙祖宗神位叩拜,所拜包括天、神仙、祖先、佛、菩萨等。在清宫里祭奉着释迦牟尼、观世音、关羽。民间各地的情况不一样,有的根据摆香碟子数目,几块香碟子就是几位神祗。我们佟家昔日就摆五块香碟子,祭奉着三位仙女(诞生满族的始祖)、两位菩萨(观世音、地藏王)。祭祀时将供桌摆在西炕上或地下,将糕饼分成九盘。按规矩酒应当用酒缸盛着。祭祀时由男性家长率男性叩祭,女性由女性家长率领叩祭。一般祖宗龛子均在族长家。但到后期有社会地位的、当官为宦的,自家也设立祖宗龛子。 大祭时最重要的供品是猪,必须是纯黑色的公猪,还必须是自家饲养的,从外边买来的不行。这口猪不能有伤有病。宰猪所用的绑猪绳必须是在西炕上搓的,宰猪的刀也必须是在西炕上磨的。宰猪叫“使唤猪”。在“使唤猪”时,将猪绑好,抬到神案上,重要仪式是“领牲”,是用热酒或凉水灌猪耳朵。仪式由萨满主持,没有萨满的由族长主持。主妇端酒,由男性家长灌猪耳朵,猪一摇头,就表示神领牲了,接受了。如果猪不摇头,还要往猪耳朵里灌酒或灌水,并且全家人要向祖宗和“气息”。猪退毛后解成7块、8块、11块,11块的居多。猪的内脏灌成血肠。煮好的祭肉摆到案子上,再拼凑成猪的原形。叫“摆体”。也有在祭祀时将猪肉的各部位切一块凑成一盘。代表一个猪。由萨满跳神,还有弹琵琶、三弦拍板伴奏(均是本族的人)。仪式完了“吃福肉”。领牲之后,这头猪就变成神赐的了,所以谓之“福肉”。吃“福肉”有个规矩,必须由吃肉的人用自己身上佩带的解食刀将肉切成片吃,这是从狩猎时代遗留下来的习俗。吃“福肉”在早期不许蘸佐料,也不放饭桌,只在炕上铺油纸,将肉切成薄片。不蘸佐料吃的意思。就是将神赐的肉原原本本吃掉。后来有的在油纸上抹咸盐面儿,再以后也可以蘸韭菜花佐料。吃“福肉”时不准带出屋外。必须在室内吃完。 晚祭,又叫“背灯祭”。在黄昏时分开始祭祀。按满族民间的说法,是祭“万历妈妈”。关于万历妈妈其人,有两种传说:一种传说是明神宗万历皇帝的母亲,因为她对女真人有恩,所以后世的满族人祭祀她;另一种普遍的说法,说万历妈妈是明代辽东总兵李成梁的小妾,她因救努尔哈赤被李成梁杀死,后来努尔哈赤当上皇帝后命满族人祭祀她。因为她被杀时赤身裸体,怕受祭时害羞,所以才用“背灯祭”。其实,这只是民间传说。满族的夕祭,主要是祭本氏族传统的神祗。清宫及民间祭祀文献上所列的夕祭诸神,大多是满语神名和蒙古神。“背灯祭”与早祭差不多。较明显的区别是向神献牲(猪)时要熄灭室内的灯火,遮挡六窗,祝祷、跳神、跪叩仪式结束后再重新点燃灯火。 在清宫和满族民间一些家族中,背灯祭的神位供在西墙北侧或北墙。祭祀时的供品和香碟数目也略有区别。满族家祭时使用的香碟是用木块刻凿而成长方形,用的数目各家也不一样,从三块到八块的都有。满族民间传说,用几块香碟子就是从长白山几道沟(或岗)迁过来的;另有一种说法是用几块香碟,就是祭几位神。如我们佟家祭祀时是用五块香碟,据长辈说,这是因为我们家祭五位神:三位仙女(恩古伦、正古伦、佛古伦)和两位菩萨(观世音、地藏王)。满族祭祀时用的香多是“达子香”,上香时把香面在香碟中撒成相连的“s”形,这样点燃的时间长。 大祭的第二天是祭天。也叫“还愿”。过去满族入在做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之前,常祈求天神保佑。如在农村,春天种地,向老天爷(满语称天神为“阿布凯恩都里”)祈求保佑五谷丰登,并许下丰收后酬谢天神的誓愿。这个“愿”就要在祭天时还。满族人家的院里都竖立“索罗杆”,又称“神杆”、“得胜杆”、“祖宗杆”、“妈妈杆”等。这便是用来祭天的。立杆的位置一般都是在正房前庭院中的东南侧,下面为高一尺到二尺的石头座,杆一般是长一丈左右的松木,下粗上细,顶端尖锐。接近杆顶之处,套一个锡斗或锡碗。祭神杆的来源,满族民间传说不一。有的说是由努尔哈赤少年时采人参时所用的拨拉杆子演变而来;也有的说当年李成梁追努尔哈赤时,他跑到一棵枯树下躲藏,一群鸟鸦落在枯树上,明朝追兵就以为树下不会藏人,努尔哈赤因此得以逃生,后来他便命满族人家家立杆,在杆顶放肉和粮食酬谢乌鸦。事实上,立杆祭天的习俗早在辽金时期女真人中即已存在,是在努尔哈赤以前就已有之的传统习俗。 祭天也是用猪做供品,也有领牲等程序。但整个过程都是以室外的索罗杆为中心,供品也摆在杆前的案子上。参加祭祀的男子在室外行礼。女子在屋里行礼。祭祀的仪式仍由萨满或男性族长主持。一般的家族都有满语祭文(祭词)。与室内的祭神相比较,也有一些不同之处。其中有撒米,由主妇站在屋门内,向外撒米3把;从“件肉”上割下来的小块肉,切成碎沫,装在两只大碗里,用两只碗盛上小米饭(或装米),与肉碗一起摆在杆前供桌上;献神仪式之后,将碗里的肉和饭,都倒进院内用三块石头支好的大锅里,煮成“小肉饭”,或称“达子粥”,以备参加祭祀人食用。摆件的肉称做“大肉”,吃的规矩与前面所述“吃福肉”相仿。男人在屋外吃,妇女在屋里吃。如果有外姓人甚至过路人赶上,只要向杆座磕个头,就可以进院吃肉,而且吃得越多,主人家越高兴。吃完临走时还不许道谢,充分体现出满族传统风俗的淳朴特色。 祭天仪式中,要先把旧索罗杆从座上取下(如换新杆可直接进行),靠在院心的影壁墙上。杀猪后,将杆头蘸猪血,再把猪喉骨套在杆尖上。在锡碗里装上碎肉、下水、米谷等,然后将杆在座上立牢,再举行下面的仪式。有些地区的满族人家祭天时不用长木神杆,而用树枝或秫秸,把碎肉、下水等绑在上面,立起作为神杆。也有的木杆上不设锡碗,直接把肉绑在杆子顶端,体现出满族各氏族、部落间的风俗差异。 大祭的第三天是“祈福”,有的地方也叫“换索”和祭“佛托妈妈”。把平日放在祖宗匣子里的“索绳”(或称“子孙绳”)一头拴在室内西墙南侧扬手架上,另一头从窗户拉出室外拴在“神树”上。这棵“神树”一般是临时砍来埋在院里的柳树枝干。有的人家房前原本种有柳树或榆树,也可利用。柳树繁殖能力强,容易成活,很符合祈福祭祀,希望子孙繁衍、健康成长的宗旨,所以采用较多;榆树则树龄长久,而且能长“榆树钱”,所以也有用的。 这天的祭品,除一些富贵之家外,一般都不再用猪,而用鸡、鱼等。饽饽和酒仍要用。祭祀过程中除献供、叩拜等仪式外,还要“换索”。所谓“索”,是用从各家要来的五彩线拧成,和端午节时小孩所带的类似,但要粗些。祭祀时预先挂在屋外“神树”的枝杈上,有多少个小孩要戴就挂多少副。向神灵(主要是“佛托妈妈”)献祭礼后,由主持祭礼的萨满或家族长把它分别挂在小孩子们的脖子上。据说挂锁的人可以得到神的赐福,能驱邪避祸。由于这个原因,一些家族在进行此项祭仪时也给参加的成年人(有的只限于妇女)戴索。因为每逢祭祀都要重戴新索,所以称作“换索”。其后还有一项重要仪式,就是把用黄米面做成的“水团子”下到锅里煮熟捞出,其中有几个特意做成大的,要供在神位前。其余小的(像饺剂子那么大)放在神树上或盛在笊篱里,让小孩们去抢,称之为“抢福”,也有的叫“抢小饽饽”。抢得多的得到的“福”就多。整个“祈福”过程的用意,就是通过祭祀“佛托妈妈”达到本家族人丁兴旺。为了节省时间和钱财,这项仪式也有合并到第一天的早祭中同时进行。 许多满族家族在第一天早祭时还有祭“神马”的仪式。“神马”要用本家族所养的健壮红马充当,主祭者到院内举着燃香的香碟子围着马绕三圈,同时有人将两根红布条(称作“他哈条子”)分别编在马鬃和马尾上。此后这匹马就被认为是“神”的座骑,不仅要精心喂养,而且不能供人乘骑和使驭,直到老死。也有的人说,祭神马是为了保佑自家的牧群平安,这是作为骑射民族的满族很早就有的风俗。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