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七贤”之一的刘伶,与酒不能须臾相离,乘鹿车,携酒浆,叫家人荷锄相随,并说,死便埋我!当初古代文学课上,老师给我们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我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无数文人与酒的故事。古代文人嗜酒成性,并在酒精的刺激中酿就浩如烟海的佳作,构建了一个永不颓朽的精神家园。毋庸置疑,源远流长的中国传统文化散发着浓浓的墨香与醇醇的酒香,穿越悠悠五千年岁月,流到今天,还会不断流向未来。 在酒中抒发情怀、放浪形骸是大部分文人所向往的。刘伶这个酒鬼,亦是位行为艺术家,常常在家中裸身喝酒。朋友讥笑他,他反而说:“我以天地为栋宇,屋宇为裤衣,诸君何为入我裤衣?”其狂放之态,真令人哭笑不得。刘伶之后的李白,亦有“酒仙”之称。李白醉酒时的豪放不羁,无所忌惮,毫不逊色于刘伶。“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面对天子的召唤,他充耳不闻,还自称是“酒中仙”。其狂傲程度简直令今人难以置信。“百年三万六千日,一日须饮三百杯。”也许是诗人的浪漫,这两句也染上几分夸张的色彩,但是可以肯定李白的酒量是常人难及的。饮酒之多,醉态常在,难怪会傲视寰宇,蔑视权贵,轻视钱物。醉酒后在皇上面前肆意妄为,狂态毕露的还有东方朔。《芙蓉镜寓言》载:“东方朔豪纵不羁,尝醉入殿,至小遗殿上。”他竟然在皇上面前撒尿,像这种令人汗颜的举止应是东方朔的专利了。与这三位豪饮不止的文人相比,晚年辞官归躬的陶渊明的酒量似乎不值一提。“既醉而退,曾不吝情去留。”可是,在一杯浊酒,一缕菊香中,他吟出了鄙视尔虞我诈的官场,向往悠然闲适的田园生活的隐逸情怀。这种高雅脱俗的情操,构筑了隐逸文人纯静的精神家园,为后世称颂不绝。 酒是文人最好的助兴之物。纵情山水也好,外出打猎也罢,缺少酒就不能玩得痛快。王羲之的《兰亭集序》为我们描述了一幅文人春游饮酒时快乐祥和的画面:“……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曲水流觞,饮酒赋诗成了这次春游的主要活动。唐伯虎与好友聚饮更是令人称奇不已的一件事。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天,他与祝枝山、张梦晋在雪中学乞丐大声高歌,向路人行乞,再把乞讨来的钱买酒狂饮。名利颇丰的他们,竟会以这种途径体验喝酒的乐趣。“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欧阳修,每次出游,肯定备酒而行,在游山玩水的同时,一定会以酒助兴,否则,焉有醉翁亭的故事流传千古?“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李清照早年逍遥快乐的生活,也在寄情山水和推杯换盏中度过,否则,怎么会常常“沉醉不知归路”?今天,我们仍可以从柳永那“忍把浮名换了浅吟低唱”中领略到古代文人宁可抛弃功名利禄,甘愿在酒精的醺醉中追求人生的真正快乐,尽情享受生活,探寻人生真谛的那种潇洒自在。 文人还常在酒醉中寻找灵感。灵感之于创作犹如源头之于活水。但有时灵感“犹抱琵琶半遮面”,宛若大家闺秀,深藏闺阁,这时醇香一醺,灵感又像嗅到食物气味的老鼠,一窜而出。无数诗文墨宝就是在酒的作用下诞生的。“一日九醉”的怀素和每每大醉后呼喊狂走的张旭,常常在醉后才挥笔疾书。他们的狂草一气呵成,笔势肆意,行云流水,成为中国书法史上令人惊叹不绝的精品;曹雪芹在写《红楼梦》期间,终日与好友聚饮,即使到了“举家食粥酒常赊”的窘境,每日也要尽醉而归。醉眼朦胧中他把痴言痴语诉诸纸上。也就是这“满纸荒唐言”,在中国的文学史上立下了一座光耀万年永不倾颓的丰碑。就算本无心吟诗泼墨,有酒助兴,也会不禁诗兴大发,一展才华:黄庭坚被贬戎州时,在一次宴会上,有幸品尝到当地的一种酒——“荔枝绿”。他被这种甘美醇香的琼浆玉液倾倒了,立即吟一首《荔枝绿颂》,这可是“荔枝绿”最好的广告词。从此,“荔枝绿”这种酒便成了进贡朝廷的名品。无数文人的创作都离不开酒,甚至可以说,中华优秀的历史文化,除去文人横溢的才华,另一半功劳应归于酒。 或悲或喜,或哀或乐,文人总离不开酒。若文人择物为友,则首当推酒。没有丝竹烦耳,文人或许只是感到暂时的寂寞。但没有酒做伴,则如俞伯牙失去钟子期而悲叹世上再无知音,摔琴不复弹一样,也会性情渐隐,灵感消退,无以成文。所以,随手翻开一本泛黄的著作,细细品味,总会嗅到一股醉人的酒香,沁人心脾,经久不息。文人的风流、性情、才华……共同酿成一坛酒,芳香四溢,穿越五千年的岁月,醇香依旧,迷醉了一代又一代的炎黄子孙。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