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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归航 太阳终于落山了，天空由血红色转向无边的黑暗。刘步蟾在“定远”号的装甲指挥室里用望远镜观察着战场，“超勇”号和“致远”号沉没的海域早就已经重新变得平静了；大鹿岛边，“扬威”号的整个木制舰体已经被大火完全烧毁，火势逐渐地平息下来，黑烟变得暗淡；“济远”号、“广甲”号和“经远”号早就不知去向，更不知道她们的生死；大鹿岛的西面，第一游击队开始回航，留下“靖远”号和“来远”号；大鹿岛边，还有“平远”号和“广丙”号停泊，其中可能还有几艘鱼雷艇……短短的五个小时，国家花了十几年建立起来的，曾经成为远东第一，世界第四的庞大北洋舰队就这样支离破碎！但是总还有些事能让刘步蟾稍微高兴一些，他们可能也在混乱中击沉了几艘日本人的战舰，虽然没有人能提供确切的证据，但也只好这样安慰自己了。更重要的是，北洋舰队还没有被彻底地击溃，而且，最重要的“定远”号和“镇远”号两艘战列舰还保持了绝大部分的战斗力。“还会第二次决斗的。”刘步蟾告诉自己。 北洋舰队四艘沉没战舰位置 “靖远”号的大副刘冠雄向舰长叶祖珪提出建议，在“靖远”号的桅杆上升起收队旗，召集舰队与“定远”和“镇远”会合。“来远”号立即加入了回归的行列，然后是“平远”号、“广丙”号和鱼雷艇们。而轮船招商局的轮船和两艘“伦道尔”式炮艇直到海战的最后都没有开出鸭绿江口。 5点50分，“赤城”号终于返回了本队，在此之前，伊东司令一直以为“赤城”号从战场上消失，可能已经沉没了。6点钟，以全速追赶的第一游击队也终于与本队会合。“靖远”号、“来远”号、“平远”号、“广丙”号和“左队一”号、“福龙”号也与她们的旗舰会合了。这还是她们的旗舰吗？前桅被打断，绳索乱七八糟，舰体上都是弹洞和碎片，火灾也在她的身体上留下了一块块的污点和痕迹。每艘战舰都受了损伤，最严重的是“来远”号，甚至很难有人相信这样的战舰竟然还能浮在海面上！北洋舰队的剩余战舰组成了双纵队，向日本舰队追击，但是日军已经非常遥远了，北洋舰队只好放弃。 天空完全黑了下来，周围恢复了平静，黄海海战的战斗日已经过去，恐怖、喧嚣，一切都已经成为往事。北洋舰队的晚饭平常应该在五点钟开始，但是可能现在没有人愿意到餐厅去进餐。他们站在甲板上，还能够在望远镜里看见日本舰队一直在自己的左舷行驶。舰队紧贴辽东半岛狭长黢黑的海岸线航行，向旅顺港返航，因为那里有北洋舰队的维修基地，这群破损的战舰都需要好好地修理一下了。 7点15分，“桥立”号在“松岛”号的旁边停了下来，“松岛”号巡洋舰放下了一只舰载舢板，伊东祐亨司令和他的参谋人员坐在舢板里，登上了“桥立”号巡洋舰，“松岛”号上的海军司令旗在夜幕中降下，而又在“桥立”号上重新升起。“松岛”号的损伤过于严重，被命令立即返回吴港修理。在黑夜中，日本舰队难以发现北洋舰队的行踪，于是，伊东司令判断北洋舰队应该正在返回威海卫港，就命令舰队向威海卫的方向行驶，但是，他显然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威海卫港只不过是北洋舰队平常停泊的基地，而如果要修复这样一群残破的战舰，就只有旅顺船坞才能做到。 “西京丸”号和“比睿”号正在返回大同江锚地的归途中，她们拖着急需修理的残破舰体，等待与本队会合后的下一步命令。 北洋舰队的水兵按规定应该在7点30分的时候挂好吊床准备睡觉。但是今夜又有谁能入睡呢？丁汝昌？刘步蟾？我们不知道丁司令在什么时候被水兵们抬回他在舰尾的起居室，也不知道刘舰长在他的装甲指挥室里工作到夜里几点。没有人能够忘记今天这场刻骨铭心的大海战。 指挥室里的天文钟渐渐指向零点，双鱼座、白羊座、金牛座依次爬上天空，而处女座、天秤座、天蝎座、射手座则顺次落下。璀璨的银河横亘长空。北洋舰队的官兵们知道，明天早上回到旅顺港时，他们带来的消息会轰动整个世界。然而，现在是否有人在悄悄地对自己说：公元1894年9月17日，历史将会永远地记住这一天……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