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爝火录》卷九记载另有几种由陆上而来的说法,一是太子在狱中对看管他的校尉杨瑞甫说,城破时,各路皆被堵截,只有西方稍疏,太子独自向西走,晚宿野舍开混堂人家,七日不得食,转而向南,得止于高梦箕家。二是高梦箕与太子由陆路同来杭州。另一是高梦箕及舍人穆虎、高成往南到山东时,突有一少年要求同行,久之才说:“我东宫也”,高梦箕先往南京,后害怕又到杭州转浙东。 三月初一日李继周护送太子到南京,首先报告马士英,再报告弘光帝,弘光先把太子安排在兴善寺居住,又派张、王二太监前往探视真假,二太监一见太子抱头恸哭,见天寒衣薄,立即脱下自己衣服给太子披上。弘光大怒,说这两个太监竟敢如此不识时务,胆大妄为,“即使是真,让位与否尚须吾意。”立即下令将此两个太监打死,并令李继周服毒自尽,另一方面暗示群臣,不得轻率承认是真。 但南京城内北来的官员,听到太子归来,无不踊跃向太子递送名帖,弘光立即下令百官不得私自见太子,并在半夜人静悄悄把太子押送到锦衣卫都督冯可宗邸严加看管。有一太监向弘光上一份密疏,说太子小腿骨异常,每根骨都是双骨,无人能假,这无疑说明太子不可能是假。但由马士英一手把持的朝政,力主太子是假,召集群臣定下调子,经过对太子询问,属于马士英党的大学士王铎说肯定是假,兵科给事中杨维垣称奏太子是已故驸马王昺侄孙王之明。 如此弘光下令太子押送兵马司监狱,并进行会审,并亲自对参与会审的昔日太子讲官刘正宗及李景濂交待:“太子若真,将何容联,卿等旧日讲官,宜细认的。”三月初六、初八(4,2-3)两日会审都在如气氛下进行,审问官直指太子是王之明,太子说:“我南来从不曾说自己是太子,你等不认罢了,何必坐名改姓。”又说:“李继周持皇伯(指弘光)谕帖来召我,非我自来者。”王铎见情况不妙,赶紧说:“千假万假总是一假,是我一人承任,不必再审”。刑部尚书高倬和给事中戴英也说:“即认了王之明,何必再问,亦不必动刑,回奏便了。”于是他们草拟了一份审问书,在大街上到处张帖“王之明假冒太子”告示。在以后三月十五日(4,11)的审问中,审官呼王之明,太子答:“何不曰明之王。”最后动用了上拶大刑。 百姓对马士英之流把持的小朝廷早已不满,假冒太子之帖一出,舆论哗然,朝廷愈说是假,百姓愈以为是真。靖国公黄得功首先发难,上疏提出警告,并说谁敢妄杀,“本镇提兵到阙,必尽诛杀吾半信半疑之太子者,慎之毋忽。”另一总兵广昌伯刘良佐也上疏说:“皇上为群臣所欺,将使天伦绝灭。”弘光也不敢得罪这些人,只得好言一一相劝。而正逢李自成引兵攻武汉时,宁南伯左良玉更以此为借口,举兵东下,以清君侧。 正值南京小朝廷吵的不可开交,清兵已大举南下,弘光帝在五月初十日(6,3)夜,逃出通济门往太平府(今芜湖市)避难,马士英挟太后逃往杭州,小朝廷就此土崩瓦解。南京百姓冲进中城兵马司监狱,拥太子上马,给他用戏装打扮一番,奉上宝座,高呼万岁,百姓捉住王铎,拔他的胡子,打他的屁股,硬逼他承认太子是真。这个被群众拥立的太子,张帖告示,在清军未进城的几天里还真的行使了职权。 五月十五日(6,8)清豫王多铎进城,对迎接他的忻城伯赵之龙等人特为询问太子何在,当晚赵之龙陪太子见豫王时,豫王离席迎接,命他坐自己右侧,逃到太平府的弘光帝在刘良佐的押解下,回到南京,乘坐无幔小轿,首蒙包头布,身穿蓝衣,以油扇掩面,路旁百姓个个唾骂,甚至投掷瓦砾,见到豫王,下跪叩头,豫王坐而受之。豫王责问弘光:“汝先帝自有子,汝不奉遗诏擅自称尊何为?”“先帝遗体止有太子,逃难远来,汝即不让位,又转辗磨灭之何为?”弘光汗流浃背,始终一言不发。数月后,太子,弘光及潞王都被押送北上,三人都被清廷处死。 清廷和南京小朝廷都不愿意承认太子,清廷处在新朝初建,力图消除旧朝影响,以免引起民心不稳,政权动荡,对南都的太子最初采取了尊重态度,以安定民心,最后押到北京才处死;而对南都,太子势必是合法继承人,威胁到弘光的帝位和马士英集团的利益,因而坚决采取否认的态度,以致于有人甚至针对太子及童妃两案弘光的态度,怀疑太子和童妃是真,福王是假 。 但是无论如何南北同时出现两个太子,至少有一个是假,不少史学家认为北都被杀的太子是真,南来的太子为假,北都太子与其姐长平公主抱头痛哭,岂能有假,而南来的太子,因福王与马士英的历史背景,受原有党争影响,再次翻出万历朝郑贵妃的老帐,大肆排挤东林和复社人士,因而他们也反其道而行之,故意借题大做文章,硬是强调南来太子是真,与福王与马士英作对。 皇太子慈烺下落虽无定论,但南北两个太子终被清廷处死,至于三、四两位皇子的下落更是不知所终,引起反清复明的人士的浓厚兴趣,终于酿成了绵延数十年之久的朱三太子案,笔者下一文中将讨论此问题。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