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277年12月,对于忽必烈来说,高丽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变故,可以认为是第二次东征日本前的一个小插曲。 在那里,有人密告高丽将军金方庆私藏兵器战舰,试图攫取高丽政权,并起兵反元。甚至连高丽国王对忽必烈的忠诚度也被人猜疑。因证据不足,一时未作处理。 第二年1月,与金方庆同朝为将又同样被元世祖倚重的高丽大将洪荼丘接手了这个案子。他与金方庆素来不和,双方矛盾的焦点在于权力的争夺。他以酷刑逼迫金方庆招供,在冰天雪地里金方庆“肌肤冻如泼墨”,但是金方庆这位身经百战的将军没有招供。 忽必烈没有听从洪荼丘的一面之词,将金方庆召回元大都,试图将金、洪二人矛盾作淡化处理,还给予高丽政府更多的自治权。这一年,他赐给高丽国王一枚“驸马高丽王”金印。 忽必烈未必对金方庆没有丝毫的怀疑,作为一个在马背上出身又试图以“汉法”治国的帝国元首,他很清楚人性是什么东西。臣属的忠诚与否,在很大程度上只是取决于皇帝的实力。 南宋抵抗势力终于在公元1279年2月被元军荡平。崖山一役,南宋丞相陆秀夫背负八岁小皇帝跳海赴死,海上浮尸十万众,给南宋王朝彻底画上了句号。那位幼小的帝王和他的数万主动赴死的臣民,认为自己死得其所。 紧接着,忽必烈命江南的扬州、湖南、赣州、泉州四省建造军舰六百艘备征日本。 日本学者中岛乐章这样推测:“在第二次远征日本所用战船中,东路军九百艘战船全部由高丽建造,而可以得到确认的江南所造战船,仅有至元十六年(即1279年)的六百艘,其中泉州所造战船,仅有五十艘。且不论《元史》中没有记载的造船数,单从当时最大的海港泉州的造船数仅有五十艘这一点来看,新建造战船也不过数百艘。而第二次远征日本时,江南战船总数竟有三千五百艘,其中大部分极有可能是元军截获、接管原南宋水军的战船其中内河船舶又居多由于内河战船吃水较浅,抗暴风雨能力较弱”。 在下达造船命令之后,元世祖又召见南宋降将范文虎,问其东征方案。 作为一名战将和降将,范文虎当然想立即立下战功,但是他又试图通过和平的方式解决日本问题。他建议元世祖,在出征之前由他以南宋旧臣的立场再派一次赴日使者,希望能够说服日本来朝。忽必烈并不反对。 于是范文虎的两名使者周福和栾忠被派向日本,在6月下旬到达博多湾,为表示善意,他们甚至带了一名日本在华留学僧一起前来。 事实证明,这次出使行动是典型的狗尾续貂、自讨无趣之举,镰仓幕府已经杀过一批使者,北条时宗不在乎再杀一批。就连态度相对和缓的京都朝廷都认为“亡宋旧臣直奉日本帝王之条,诚过分欤!” 周福和栾忠在博多被斩首。 元世祖忽必烈也可能根本对这次出使没有寄予丝毫希望。 公元1281年正月,忽必烈召集阿剌罕、范文虎、忻都、洪荼丘等将领,亲自主持召开东征日本军事会议。 元朝最终确定设置征日司令部“征收日本行中书省”,并将东征大军兵分两路:一路以洪荼丘、忻都、金方庆为首,率蒙古、高丽、汉军四万人、舵工水手一万七千人,分乘战舰九百艘自高丽合浦出港;一路以阿剌罕、范文虎为首,率江南军十万人、战船三千五百艘,自宁波港出发,这批江南军队还受命携带农具、稻种,意图赴日屯田,以为长久之计。 两军约定于6月中旬在壹岐汇合,共同进攻博多太宰府。 2月20日,东路军诸将从大都出发,临行前,元世祖忽必烈特地对他们作了以下说明和要求:“始因彼国使来,故朝廷亦遣使往,彼遂留我使不还,故使卿辈为此行。朕闻汉人言,取人家国,欲得百姓土地,若尽杀百姓,徒得地何用。又有一事,朕实忧之,恐卿辈不和耳。假若彼国人至,与卿辈有所议,当同心协谋,如出一口答之。”元世祖的告诫简而言之为两点:一、依照汉法,取人国家,不可滥杀无辜;二、众将要戮力同心。日本方面也并非坐以待毙。在第一次蒙古来袭的战事中,幕府执权北条时宗痛感日军指挥散漫、战斗力低下,便三令五申整饬军律,进一步强化“异国警备番役”制度,北条时宗在公元1280年年底的一份幕府法令中警告说:“蒙古异贼等明年四月可袭来云近年守护御家人多以不和之间,无同心仪之由不顾天下大难,甚不忠也,御家人已下军兵者,随守护之命,可致防战之忠相互以背仰者,永可被处不忠之重科”北条时宗屡次劝谕,他对将军们的要求与忽必烈如出一辙:希望各方面能够放弃内讧,精诚团结。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