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南宋时期的水军与弩 关于宋代弩的制造、使用状况,李天鸣已有详述。弩大于普通的弓,有更大的威力,因射程远、且有瞄准设备,北宋时期对付辽、西夏骑兵时,常用弩密集射击。南宋初期在宋、金的野战中,仍有应用,但在中后期的野战中,弩的使用已开始减少,主要应用在守城战和水战中。弩一般用木材或牛角作成,多涂黑漆。 孝宗朝时,隶属鄂州、荆南府的屯驻大军弩箭手共有15000人(约占士兵总数三分之一以上)。镇江30262人士兵中,弩箭手为10607人。宝庆年间,定海水军将士4000人中,弩箭手有860人。宝祐六年(1258),为了长江防卫,庆元府派遣500名禁军,其中配备弩200张。咸淳八年(1272),张顺率南宋水军救援被元军围困的襄阳时,战船中亦配备有弩。 可见,南宋后期水军多配备有弩,元军与南宋的殿前司主要在汉江、长江流域展开水战,范文虎所率殿前司战船,在被元军捕获、接管时,应当包括不少弩等武器。该木片极有可能是元军在征服南宋的过程中,从殿前司水军接收并用于远征日本的弩的残片。 《蒙古袭来绘词》有多处描述蒙古式、中国式弓箭,但无法确认就是弩等武器。但原南宋军人张成,在第二次远征日本时,加入东路军,在志贺岛与日军作战时,“缠弓弩,先登岸迎敌” 。不适于骑射的弩,在蒙古军中并没有广泛应用,但东路军中的原南宋故地、汉地、高丽等军人,则有可能装备有弩。此外,日本方面的史料《八幡愚童训》也记载到,志贺岛之战中遭受日本军队突袭的东路军,“其后以锁系船,防备摇动。若日军来攻,从大船使用石弓发射。因日本船小,均被打破”。“石弓”即“弩”的日本语词。从具备打破战船的穿透力来看,或许东路军在船上装备有数人共同操作的大型武器,即弩。以原南宋水军为主的南路军,更有可能配备许多弩,但南路军几乎尚未参战,便沉没于鹰岛。因此日本人接触弩的机会甚少,《绘词》中仅留下在鹰岛附近清剿残敌的场面,并没有详细描述交战状况,当时这种弩可能没有用于战斗。 3.“元年殿司修,检视讫官”试释 若木片为弩的轴部(弩臂)残片的话,铭文反映什么状况,有何含义呢?“殿司修”可以理解为殿前司所造之弩,但北宋中期视察河北武器配备状况的欧阳修有如下记载: 见今诸州军弓弩造作之时,既皆草草造成,不久寻复损坏,又须从头修换,一番修换未了,一番已却损坏,即目诸州并不暇打造新弓弩,只是终年修换旧者,积压无由了绝,有打造成后不曾经使,已修三五次者,修换既频,转不堪用,虚费人功物料。 弩造完后,要定期修理、更换,制造用“造作”、“打造”,修理、交换则用“修换”等词语。在南宋史料中,制造战船、武器类用“打造”,修理用“修”,因此该铭记中的“殿司修”,并非指殿前司的制造记录,而应该是修理记录。 北宋中期设置军器监,主掌制造武器,但又另设弓弩院,专门制造弓弩,地方上亦设置作院,制造各种武器。南宋工部设置军器所,负责制造武器,各地驻屯军也制造武器。绍兴三十二年(1162),枢密院机速房上言: 靖康初,御前降到军器经百余年,全无损动,仰见祖宗时制造军器,例皆精绝,盖缘监官得人。近来军器所给到弓弩盔甲,往往经时未久,已皆损坏,不堪使用,缘监官多是贵戚势要子弟为之……遇军器元额未敷,却将损坏弓弩量行修整,将旧甲逐急穿弗,遂致临时有误使用。欲望自今后,乞更不差贵戚势要子弟充监官,止乞行下三衙,选差自来暗晓制造军器之人。 这是关于制造武器时选任监督官员的规定。在修理弩等武器时,同样有可能派遣负责官员,检查修理状况,关于战船的修理,同样可能有类似规定。据嘉定十年(1217)知泉州的真德秀记载,泉州殿前司左翼军对战船每三年小修,五年大修。修理时,左翼军首先上报安抚司、安抚司又上报朝廷,朝廷派官计算经费。乾道八年(1172),各地战船久未检修,有可能影响防卫力量,孝宗担心作为对金防御之核心的水军的现状,派官检查长江沿岸战船,并根据检查报告进行修理。 南宋时期对战船、武器的制造和修理,派出官员进行监督、调查已经制度化。因此,“……元年殿司修,检视讫官……”朱书铭文,可能是修理殿前司配置的弩时,负责官员根据检查的结果,用朱漆书写的检查完毕记录。 南宋海军为了征用民船,首先要求民船在海船帐簿中登录(籍定)。籍定不仅适用于新登录船,以前所收之船也要一起接受检查,同时对新旧船的船数、尺寸、备用品、军器等进行检查、筹备,并根据需要,对军器进行修理或配给。以上虽为民船征用的情况,正规战船在船体检查时,军器的检查也是其内容之一。“元年殿司修”铭文,反映了南宋时期对战船进行定期检查、修理的状况。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