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频兴工役,大业五年(609)的大索貌阅虽搜括出大批人口,但仍感人役不够,有“总持菩萨”法号的隋炀帝这时甚至打起佛教寺院的主意。据唐人高临《冥报记》记载:“大业五年,奉敕融并寺塔”。释家史料记载了隋炀帝诏天下僧徒无德业者并令罢废的诏令,拆毁寺院,沙汰僧尼,用于充工役,充实国用[35]。直到大业七年(611),裁汰僧尼的命令仍在全国推行。据《隋书·王文同传》:“及帝征辽东,令文同巡察河北诸郡。文同见沙门斋戒菜食者,以为妖妄,皆收系狱。比至河间,求沙门相聚讲论,及长老共为佛会者数百人,文同以为聚结惑众,尽斩之。又悉裸僧尼,验有淫状非童男童女者数千人,复将杀之,郡中士女号哭于路”。王文同敢于“收系沙门”,“裸僧尼”,肯定是有上方的指示,但做过了头,民愤极大,被隋炀帝斩首,成为替罪羊。 大量裁汰僧尼也有可能引起社会不稳,为防止有人利用佛教聚众闹事,隋炀帝又将天台宗智者大师上首弟子灌顶召到涿郡,“远至行所,引见天宸,叙以同学之欢”[36]。炀帝还专门派遣员外郎崔凤举将道士王远知请到涿郡临朔宫,亲执弟子之礼[37]。随即,炀帝令跟隋着他的大批佛、道人士在涿郡摆起了四道场,为征人祈福,用以安抚人心。 隋炀帝还把鼓吹、乐队带到了临朔宫,在江都的各国朝贡使者也都来到涿郡,其中还有高昌王麴伯雅、伊吾吐屯设、吐谷浑王太子顺等。大业七年(611)十二月已未(初八),西突厥处罗可汗也来到临朔宫朝见,炀帝“备设天下珍羞,盛陈女掷,罗绮丝竹,眩耀耳目”,举办了盛大的歌舞宴会。由于隋炀帝对征辽胜利充满信心,招各国使者和藩属君王随军,就是要耀武让四夷领略大隋天子的威风,亲眼看一看不事藩礼的高丽王元的下场,以收杀一儆百之效。 但让人疑惑的是东突厥没有遣使来也没有如约派兵参战,其时启民可汗已死,其子始毕继位,与隋的关系发生了变化。突厥骑兵善于在恶劣条件下作战,此前隋将韦云起曾率东突厥骑兵征讨契丹,大获全胜,这次征讨高句丽若得突厥骑兵相助,沿西辽河上游快速突击,对高句丽将会是致命的打击,在塞外广漠天寒地冻环境下作战,突厥骑兵的战斗力无疑优于隋朝府兵。但三次征辽竟未见东突厥以一兵一卒相助,这当然是大问题。时始毕可汗虽仍受隋册封,但关系己疏远,大业五年(609)始毕就没有如约派兵协助隋军西攻伊吾铁勒军。年轻的始毕可汗看到隋炀帝正着力扶植西突厥处罗可汗,对隋离强合弱伎俩已有警惕。另外高句丽既与东突厥通使,双方面对强隋在战略上共同利益更多,实际上是唇亡齿寒的关系。始毕可汗从自身的切身利益出发,严兵不动,坐山观虎斗,这当然是对隋炀帝的不恭,但炀帝也暂且不能处置。 隋炀帝不能得到突厥骑兵助力,仅能邀得靺鞨渠帅度地稽所部有限人马从征,度地稽虽“每有战功”,但力量太小于大局无关轻重。在这场战争中,外藩诸夷多考虑自身利益,大多都只是作为观众。高句丽的世仇百济可谓是隋的天然战略伙伴,百济王余璋,对夹击高句丽也很有积极性,大业三年(607)就曾主动遣使请求征讨高句丽,炀帝令他“觇高丽动静”。但百济是小国,开皇十八年(598)贸然进兵不但没有捞到好处,反而在隋师败绩后遭到高句丽报服,当然要吸取教训,且余璋也深知高句丽若灭亡了下一个就会轮到自已,不如保持现状于己更为有利,于是鼠首两端,暗中与高句丽通款,反例“挟诈以窥中国”。大业七年(611),百济王余璋又假惺惺地遣使问隋炀帝征高丽的行期,实际上是为高句丽探听军事情报。蒙在鼓里的隋炀帝反而“大悦,厚加赏赐,遣尚书起部郎席律诣百济,与相知”[38]。翌年隋大军渡辽,余璋也集兵边边境,声言助隋,但实际上按兵不动,没有给隋军丝毫相助。 然而,虽然没有外援,隋炀帝却并不在乎。高句丽蕞尔小国,隋倾全国之力,以大击小,必将势如破竹。隋炀帝对胜利有绝对的自信,认为只要隋大军齐集,吓也会吓得高丽王屈膝投降。同时,隋炀帝也有意向包括东突厥、倭国等不驯服者在内的四夷显示力量。征辽之役与其说是征讨高句丽,不如说是杀鸡给猴子看,在击灭高句丽的同时,炀帝要一举威服四夷,建立大隋天子为中心的天下朝贡体制。 也正因为如此,隋炀帝进行了超乎寻常的军事调动。炀帝的期望值很高,试图通过充分显示大隋国力,调集庞大军力来威吓高丽王,“胁令入朝”,以期不战而屈人之兵,迫使高句丽王就范。大业七年(611)夏秋之际山东河南发生大水灾,漂没30余郡,但这并没有改变隋炀帝讨伐高句丽的决心,大规模集兵继续进行,炀帝并决定御驾亲征。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