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窟居笔记》之二十四: 山居闲趣 作者:范必萱 来源:作者授权 儒家网 发布 原载于《月窟居笔记》(范必萱 著) 时间:孔子二五六六年岁次乙未年七月初一日壬戌 耶稣2015年8月14日 愉快的歌声 山外正值酷暑,山中凉风习习,宛若仲秋。在阳明精舍,我们时时享受着山风山雨的洗礼,享受着大自然的恩赐。昨夜刮起大风,又下起了雨,清晨推开房门的一刹那,清风扑面,爽意浸心。 我有些寂寞,独自坐在月窟居窗前,看窗外的景色。满目翠绿,一派生机。桂竹园的树枝被大风吹得弯下了腰,东摇西摆,显得十分无奈。我也很无奈,好几天没见着太阳,衣服没法洗,洗好的又没法晒,只好成天躲在房间里看书。 窗前竹叶“沙沙”作响,无意间看见一只小鸟站在竹子梢头,随着摆动的竹梢晃来晃去,它却站得稳稳当当,十分从容。小鸟好像是在荡秋千,摇啊,荡啊,一副悠哉游哉的样子。看着,看着,我的心绪也随着它摆动的节律飘荡起来,也跟着它悠哉游哉起来…… 山里的小鸟好像不知忧愁,它们总是那么快乐!清晨,我被它们的歌声唤醒时,天刚蒙蒙亮。开门的第一眼,就是观赏它们在枝头轻盈的舞蹈。即便是在风雨飘渺的日子,也能隐隐听到它们躲在树林里“唧唧喳喳”地低语,好像天真无暇的小姑娘躲在闺房里说悄悄话。小鸟的欢快是那么能够感染人,它们一定是快乐的天使!在寂静的山林里,虽然是在山风山雨扰人的日子,有鸟儿的歌声相伴,寂寞的感觉自然会减少很多。 在山里,不仅小鸟是快活的,许多山里人也是快活的。几年前,我认识了一位会唱山歌的老伯,人们叫他柴老伯。柴老伯放牛经常从精舍院墙外面的小路走过。雨天,他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手里挥动着一条牛鞭,哼着山歌跟在牛群的后面,慢悠悠地在坑坑洼洼的牛道上走;晴天,他显得十分精神,依旧唱着山歌走在山路上。如果看见路边荆棘蓬里有能吃的野果子,他就迅速将牛鞭夹在腋下,摘下几粒,也不吃,放进衣袋里。我猜想他是舍不得吃,或许是等渴了饿了时才拿出来吃,或许是留着给家里的人吃。不论什么时候,他总是山歌不离口。他的歌词我听得不太清楚,但是他声音宏亮,调门也很独特,绝对是原生态的唱法。有时,我在仰山房屋顶晒衣服,会与他打个招呼。但更多的时候我不打扰他,只是悄悄听他唱,看着他的背影和牛群一起消失在后山的树林里。 遇上晴朗的天气,我有时到精舍院外的草坪上与山里的孩子一起玩耍。他们对我很友好,有时将土坑里烤熟的洋芋递给我吃,有时要我给他们讲故事。我将书上的童话故事经过加工改编后讲给他们听,不求有多少寓意,只求他们能听得懂,能感兴趣。我记忆里的故事讲完了,就教他们唱歌。教山里的孩子唱歌不容易,或许是我不会教,或许那些歌词他们不感兴趣,往往唱了开头几句,他们就走神了,有些坐立不安。如果这时看见柴老伯从山坡上过来,孩子们就会蜂拥而上,围着柴老伯要他唱山歌。这时的柴老伯很得意,笑着让孩子们点歌。有的孩子也能提出要听这首或那首。柴老伯便将牛群赶到草坪上,放声高歌。唱罢,孩子们还缠着柴老伯没完,柴老伯也不理会,笑着摇摇手说道:“好了,好了,明天再唱。”然后头也不回地赶着牛走了。显然,他还陶醉在他刚才自编自唱的山歌里。 山里的孩子喜欢山里的歌,那是他们自己的声音,自己的韵味。他们的审美情趣就在他们自己的生活里。 在我见过的放牛人中,柴老伯是最愉快的,他总是那么神采奕奕,总是乐呵呵的。同是放牛人,有的人却愁眉不展。我想这位老伯一定是把忧愁留在了身后的泥泞里,把愉快融入了飞扬的歌声中。 这些年我再到阳明精舍,草坪上烤洋芋的土坑还在,放牛的孩子们却不见了。也许他们已经长大,也许是生活的变化使他们不再放牛。我很怀念和他们一起野炊、一起玩耍的日子,我希望他们生活得好,希望他们也能像柴老伯那样愉快地唱山歌,愉快地生活。 “狮狮” “狮狮”是阳明精舍一条小狗的名字,因为是松狮狗,所以取名“狮狮”。那年我到精舍时,它已经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了。 记得我从合肥到精舍的那一天,还未进大门,就听见院子里的几条小狗叫个不停。随着大门打开,它们都跑出来迎接我。这是它们的习惯。小狗“点点”在这里资历最深,性情活跃,只要有客人到来,它就兴奋不已,摇头摆尾地扑向客人。它的这种热情我接受不了,总是千方百计地躲避它。“点点”是条洋狗,到云盘山十几年了,附近不少村民家里都有它的后代。因此它似乎有些骄傲,一旦心情不好,便会对其它进入它“地盘”的小狗大吼大叫,摆出一副“元老”的摸样。新来的小狗都很畏惧它。 我不知道“狮狮”初来乍到时,“点点”是怎样对待它的。我只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到“狮狮”的情形:它虽然也跟着其他狗摇着尾巴出来欢迎我,但并不像“点点”那样热情,也不向人靠近,只是远远地站在一边。它的皮毛呈淡棕色,圆滚滚的身体,大大的脑袋,颈项上围绕着一圈厚厚的立毛,像一头幼狮,十分可爱。陈师傅告诉我,“狮狮”是蒋先生在贵阳的宠物市场买来的,刚满一岁,是中国松狮名犬的后代。我因小时候被狗咬伤过,对狗心存余悸,也不懂得狗的品种,所以当时我对“狮狮”并不在意。 那天下午,我在月窟居收拾房间,无意中发现其他跟着我过来的狗都纷纷走开了,只有“狮狮”在小柴门旁边站着,一动不动地望着我。它好像与我有缘,也可能是与月窟居有缘,总之它在那里站了很长时间,这令我感到十分奇怪。直到吃晚饭的钟声敲响,它见我从月窟居走出来,才一溜烟地跑开了。自那以后,“狮狮”引起了我的注意。 “狮狮”的个子长得挺快,两个月后个子就长高了不少,体魄也健壮起来,就连元老“点点”在它面前也不敢威风。有一次我看见“点点”和一条黑狗打架,黑狗害怕,躲到“狮狮”身边。“狮狮”用自己高大的身体挡在中间,将两条打架的狗分开。这样一个固定的姿势僵持了很久,“狮狮”很有耐心,一动不动,直挺挺地坚持着。最后“点点”无可奈何,主动撤退了。这时“狮狮”才与那条小黑狗一同跑到草地上去玩耍。这件事让我知道,原来“狮狮”也会同情弱者。 “狮狮”平时的行动比较独立。晴天的早晨,“狮狮”常常坐在月窟居附近的石台阶上晒太阳,它好像在观察什么,又好像在思考什么,安静地摆出一副“思想者”的模样;有时它会冷不丁地打个哈欠,懒懒地吐出蓝黑色的舌头。蓝黑色的舌头是松狮犬祖先留下的特有标记,也似乎是他最得意的标记。有时候,“狮狮”独自在草坪上玩耍,跑来跑去,偶尔看见一只蚂蚱或别的什么虫子,就拼命追赶,好不容易追上了,也不急于吃,只是迅速地用一只前掌紧紧按住,过一会放开看看,然后又按下去,这样反复若干次以后,才把虫子吃掉。也许这正是“狮狮”的乐趣所在,它的趣味不在结果,而在追捕过程的欢快之中。 “狮狮”也很随和。精舍还有一条蝴蝶犬,个头很小,只有“狮狮”身体的三分之一,经常跟随在“狮狮”后面玩耍,“狮狮”总是让着它。蝴蝶犬不仅时常主动与“狮狮”打闹,有时甚至偷吃“狮狮”饭盆里的东西。“狮狮”见了也不发火,往往是无所谓地走开了,摆出几分“绅士”风度。 有一次,性天园里维修房屋,来了几个民工。由于担心性天园的黑狗伤人,陈师傅将黑狗关进乐道园的院子里,将门反锁起来。黑狗被关进陌生的环境,不停地大声叫唤。“狮狮”听见了,竟跑到那个院子门外,趴在石阶上,不时向里面“吱吱”回应几声,像是在安慰黑狗。里面的黑狗听见“狮狮”的声音,也渐渐安静下来。“狮狮”竟在门外趴了一个下午,一直等到黑狗被放出来后,才从那里走开。 我和“狮狮”渐渐熟悉起来。只要喊它的名字,它就立即应声过来。如果遇上午餐有剩余的骨头,我就用纸包起来带回房里,等到下午空闲时拿出来喂它。阳明精舍条件艰苦,这里的狗不是宠物,它们都具有看家护院的功能。但是它们的食品来源很有限,每天早晚两餐都是吃我们吃剩的饭菜。它们没有城里宠物狗的那些待遇,对狗粮、磨牙棒之类的专用食品与玩具,这里的狗绝对无缘。不过它们每天或是在草地上追逐,或是趴在石板上晒太阳,或是在院子里打打闹闹,生活得也很愉快。 旁晚,是“狮狮”和它的伙伴们最开心的时间。因为性天园的大门开了,几条小狗可以从这个园子跑到那个园子,你追我赶,在草丛里嬉戏,在石板地上打滚,一个个累得气喘吁吁。直至天黑,才回到各自的住处。“点点”的窝最好,是小吉用稻草编制的,像个大圆盆,放在感物厅的屋檐下,宽敞舒适。“狮狮”没有固定的窝,随便找个地方就是它的住处。有“狮狮”在外面巡逻,“点点”好像也很放心,蜷着身子在草窝里呼呼大睡。不过“点点”很机敏,一旦附近有点风吹草动,它都会率先大叫起来。“点点”护院已有丰富的经验,它叫的声音很响亮,方向感也很强。在这方面,“狮狮”远不如它。“狮狮”很少叫唤,而且叫的声音不响亮,有些闷,可能是它年龄还小的缘故吧。 每天,“狮狮”都会到月窟居门前的院子里转上几圈,如果我和它说话,它就多呆一会;如果我有事没功夫搭理它,它独自在院里站站就走了,像是在巡逻。晚上,“狮狮”在外面玩累了,就来到月窟居门前,在地上一动不动地趴上一两个小时。一边休息,一边守护月窟居,往往是我熄灯后才悄悄离去。下雨时,只要我在屋里,它也依然守在门外。月窟居的屋檐很窄,雨水沾到它身上,他也不躲避。这时我会将隔壁空房的门打开,让它进去躲一会。它往往是等到我房里没有动静了,才回到“点点”的草窝旁找个空地睡觉。那些日子,有“狮狮”为我做伴,减少了我对蛇的恐惧。也由于“狮狮”经常在院子里走动,很少有蛇在附近出没。对此,我很感激“狮狮”。 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更让我记忆犹新。那天下午,我在仰山房的石坎上不小心一脚踏空,摔倒在地。当时院子里没有人,只有“狮狮”桂竹园的草坪上玩耍。我是缓缓倒下去的,摔得不重。可是就在倒地的一刹那,我还是下意识地“啊”了一声。“狮狮”也许是听到我异常的叫声,飞快地跑了过来。见我躺在地上,它围着我转了一圈,然后呆呆地站在我头边,眼睛直直地盯着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这是我与“狮狮”一次近距离的接触。我躺在地上,它站在我的头边,以致我能清楚看到它的杏仁眼,看到它清晰的瞳孔,看清它的整个面庞。我还看出它好像十分焦急的样子。它依旧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守着我,直到我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当时我想,如果可能,“狮狮”一定会竭尽全力将我扶起来的。可是它不能,它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我站起来后在门前的石台阶上坐了一会。“狮狮”依然站在一旁陪着我,没有离去。不过这时它又与我拉开了距离,和往常一样,远远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这时我情不自禁地对它说:“狮狮,你真好!”我的话“狮狮”也许听不懂,但是它一直摇晃着的尾巴好像已经给了我一个欣慰的回应…… 几个月后,又到了要离开精舍的日子,我有些舍不得“狮狮”。我对陈师傅说:“如果精舍没有能力养‘狮狮’了,你一定要为‘狮狮’选一个有爱心的人家,一定要请那家人善待‘狮狮’。”陈师傅答应了。 …… 我再次回阳明精舍时,“狮狮”已经离开了阳明精舍。陈师傅告诉我,他将“狮狮”送回了自己的老家,由自己的父母收养。这样的结果我很放心! 陈师傅说现在“狮狮”长得更高大了,叫的声音也很响亮,浑身毛茸茸的,很逗人喜爱。陈师傅还说了一些关于“狮狮”忠实于主人的故事。我相信“狮狮”的忠实。 在精舍,我经常会想起“狮狮”。我想,与城里的宠物狗相比,“狮狮”的生活确实是艰苦的,没有宠物狗的“豪宅”,也没有丰盛的食品及优厚的待遇,更不会有谁成天“宝贝、宝贝”地喊它。但是我相信“狮狮”并不需要这些,它不需要这些异化的附加,它只需要一个属于它的自由空间,只需要一份基本的食物,只需要在大自然中享受天赐的乐趣。它在天地之间守着自己的本分,尽一份看家护院的职责,仅此而已。 这就是“狮狮”,我所认识的小狗“狮狮”。 天象奇观 山里的夏夜,很是迷人。夜空像一块无边无际的瓦蓝色幕布,闪烁的星星镶嵌在上面,像一颗颗璀璨明珠。这个季节的星星好像离我们很近,它们似乎有话要对我们说。 2002年6月30日(农历五月二十日),一个晴朗的夜晚。我们在阳明精舍的庭院里搬卸刚从城里买回来的日用杂品。我抬头看看天空,看不见月亮,只有远处繁星依旧顽皮地眨着眼睛。我习惯在浩瀚的星海里寻找北斗七星,它们是我最熟悉的几颗星星。我曾在书上看过一些关于北斗七星的小常识,在不同季节和夜晚不同的时间,北斗七星在天空出现的方位是不同的,所以古人根据北斗七星斗柄所指的方向来判定季节。有这样的民谚:“斗柄朝东,天下皆春;斗柄指南,天下皆夏;斗柄朝西,天下皆秋;斗柄指北,天下皆冬。”现在是夏季,斗柄所指的方向应当朝南。我朝南面看去,找到了那把“大勺”。无意间,一个奇异的现象在我眼前出现了: 在北斗七星的勺口处,正对着天玑星和天璇星的上方,有一个白色的亮点引起我的注意。我不知道那是一颗什么样星星,只觉得它比周围的星星更大一些,更明亮一些。就在我注意到它的顷刻间,它竟迅速变成了一个光团。然后光团呈扇形渐渐向下方展开,由小变大。准确地说,应该是半径由短变长,就像发射台电波的模拟图形一样,越来越大,越来越亮,在天空扩展…… 我惊恐万分,大呼小叫地喊周围的人过来看。可是院子里没有其他人,只有蒋先生和小王正在门外搬东西。等他们进了院子,我嚷着叫他们看,谁知他们只是抬头望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又继续到外面去了。我很沮丧,也很不理解,这样难得的天象奇观,他们怎么不感到新奇呢? 好奇心支配我站在那里继续观察。大约一分钟左右,扇形光点的圆心与弧面脱离了,变成两个独立的部分,一个呈圆形,一个呈月牙形。圆形光团在月牙形光团的上方,像一只白色的小船载着一个白色光亮的圆球,美妙极了! 大约又过了一分钟,两个图形都越变越大,此时亮度却越来越弱,同时,白色的光扑向地面的速度越来越快,我感觉到它们向地面扑来,直接向我的头顶扑来…… 我感到有些害怕,立即向感物厅的屋檐下跑去,想在那里找一个既可以藏身又可以观察的地方。我刚跑了几步,抬头一看,两个光源散出的白雾已经在空中弥漫开了,白雾越来越稀薄,犹如一层薄薄的轻纱,渐渐消失…… 我回过神来,如梦方醒。看看手表,正是晚上10:30分。整个过程大约持续了3至4分钟。 四周一片宁静,天空依旧群星璀璨,身边微风习习。我呆呆地站在庭院中,有一种奇特的感觉,恍若刚才是置身于一处仙境…… 第二天清晨,我从月窟居出来,只见桂竹园内大雾弥漫。直到8点多钟,我们都笼罩在大雾中,十米开外什么也看不清。我猜想这场大雾一定与昨晚的天象有关。吃饭时,我向蒋先生求证。蒋先生同意了我的推测,还说昨晚看到的现象应当是一种“星云现象”。他说话时神情依旧淡定自若。我想,昨晚他们一定会笑我大惊小怪,或者是少见多怪。 不过我坚信那是宇宙星际与人类的一种交流,在这个特殊的时间和地点,我看到了! 以后,我再也没有遇到这样的天象奇观。其实,这一辈子能够有一次这样的眼福,也就足够了! 山中野趣 桂竹园枇杷成熟的时候,我还没到精舍。山里的枇杷很诱人,住在精舍的人都尝到了。我到精舍时,错过了季节,只有月窟居门前的那棵树上还挂着几颗青黄色的枇杷。据说为了保留这几颗枇杷,小王向大家打了招呼:“范老师过几天就到了,这是留给范老师的,谁也不准动啊!”大伙儿会心地笑了,点头表示同意,就连最爱吃酸味的山西小伙子心兰,也只好忍着,每次路过这棵枇杷树下,情不自禁地抬头看上两眼,也绝不动攀摘之心。 我到精舍几天了,看到这几颗青黄色的小果子渐渐变黄,也动了馋意。可是听说心兰爱吃,我也忍着,等待刮大风时吹下一颗、两颗,捡起来擦擦干净,交给心兰。我对心兰说:“心兰,你吃吧,我怕酸。”心兰高兴地谢了。我也很高兴。 其实,在城里我并不买枇杷,城里有那么多好吃的水果,我从来不馋枇杷。但是在山里的日子久了,枝头上的那几颗果子怎么就那么诱人呢?我想,或许诱人的不是果子本身,而是山中的野趣吧! 在山里,我时常享受着天赐的自然野趣。有时候,我跟着村姑们到坡上挖蕨菜,漫山遍野地跑,看到蕨菜较多的地方,就会忘乎所以地大呼小叫,高兴得忘记了自己的年龄!有时候,散步在山间小道,看见红籽或野花,也会情不自禁地采上一把,带回屋里插在用塑料瓶自制的花瓶里,红籽的耀眼,野花的清香,弥漫在月窟居的空气里,那种喜悦,与城市买的鲜花插在瓶里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偶尔,还能看见小松鼠从月窟居门前路过,它们的机敏灵动,给人平添了几分活力。一天中午,我竟与一只小松鼠对上了话,那情景,更使令我久久难忘。开始,它从墙外的大树爬上墙头,随意“叽叽”叫了几声。我抬头看它时,它却飞快跑了。但并没跑远,而是躲到墙外又“叽叽、叽叽”地叫唤。我很快从屋里取出相机,同时也模仿它的声音“叽叽、叽叽”不停地叫。也许是我学得还像,使它产生了错觉,它回应了几声,小心翼翼地爬上墙外的大树,在树干上探头探脑地看我,虽然很警惕,但不那么害怕了。我赶紧用相机抓拍了它那可爱的模样。也许是距离太近,相机快门的“咔嚓”声吓着它了,它又顺着树干滑了下去。我有些懊恼!赶紧收起相机,站在墙角一动不动地等着,估计它没走远。果然,它又在墙外“叽叽、叽叽”地叫了起来。我太兴奋了,继续模仿它的叫声与它对话。过了一会儿,它又探出头来,黑溜溜的眼睛盯着我,一动也不动。我们就这样来来回回相处了大约十多分钟。后来,是一只飞过的小鸟无意中打扰了我们的交流,小松鼠跑开了。我站在原地等了很久,它再也没有回来。 不过,小松鼠与我近距离接触的这一瞬间,给我留下了一段有趣的记忆。 人与自然,本为一体,是人的心理与它们对立起来,并肆意损伤它们。当我们放下那些对立的理念,走近大自然时,就能真切地感受到天地的柔和,感受到万物的柔和,因此我们自己的心也会变得柔和起来。在这样的时刻,我们就能听到心灵深处流淌的涓涓细流,感受“天地万物一体”的微妙。也许,那就是上天赋予我们的生命之源! 山间的闲趣,魅力无穷,总是那么诱人,那么令人难忘! 2012年夏写于阳明精舍月窟居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