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人写了一篇《中国文人千年“作秀”史》,认为屈原是中国第一个“作秀诗人”;其后的曹植、李白、杜甫、白居易、苏轼等诗人,都是“作秀”大家;发展到金圣叹“用被杀头来作秀”、周作人“作秀作到了当汉奸的地步”、郭沫若“作秀导致不瞑之悲”。 这样一来,一部丰富多彩的中国文学史,就变成了一部令人作呕的“千年文人作秀史”。真可谓大谬不然! “作秀”,是近年兴起(原有而不常用)的一个贬义词,指那些夸大其词的自我炫耀、自我张扬等等。自然,也有些“作秀”披了一层“谦虚”、“自抑”的面纱,“秀”得比较高明。“作秀”,大行其道于“演艺界”,是那些“明星”们扩大知名度的重要手段。文界、学界自然也有,但相对较少,因为可借以“作秀”的机会不多。有的作家一再表示要“封笔”,如何如何,但事实上仍在不断发表作品,撰写自传之类,就被人们视为“作秀”了。其实,这样的“作秀”力度不大,在文界、学界的数量也不多。 说起古代,文人、学者“作秀”的更少。“作秀”,说白了不就是自我炒作吗?这是古人之大忌。古人虽然要走仕进之路,要考进士、中状元,“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但那要靠真本事,不能靠自我吹嘘,自我炒作,即今之所谓“作秀”。比如唐人考进士,时兴“投卷”(亦称“投献”),即把自己的得意之作送给大官僚、大作家、大诗人过目,求得他们的“青睐”,以便得到保举或推荐。要说“作秀”,这或者可以当之无愧吧?但并不然。他们送上去的都是自己的名篇佳作,有些已经传诵一时。把它们送给前辈或达官贵人,是十分严肃也十分自信的举措,何“作秀”之有? 广而言之,古代的文人、作家上书进言、写诗明志,都不是为了个人的进退,而是为了“治国,平天下”,为了苍生、黎民,也根本不是什么“作秀”。最突出的是屈原,他被黜之后,引吟泽畔,发愤抒情,上下求索,朝饮坠露,夕餐落英,“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忽反顾以流涕兮,哀高丘之无女”,既热烈表达了自己的爱国情怀和高风亮节,也无情鞭挞了楚王的昏聩和权奸的误国。他虽因悲愤过度而投江自沉,但他的为国为民的伟大情操却惊天地而泣鬼神。屈原是一名不朽的爱国诗人,他本人和他开创的诗歌传统都已经永垂不朽。把屈原列为中国文人千年“作秀”的始作俑者,这不能不说是佛头著粪,羞辱圣贤。同样的,把李白、杜甫、白居易、苏东坡等伟大诗人都一概说成“作秀大家”,也同样是贬损和污蔑。一部波澜壮阔、丰富多彩的中国文学史,绝不是一部什么“千古文人作秀史”。不仅伟大诗人、作家的优秀作品不是什么“作秀”,即使他们的一般作品甚或个别败笔,也需要做认真细致的分析,而不能简单化地称之为“作秀”。再退一步说,文学史上的很多复杂现象,诸如金圣叹被杀头时狂叫“快哉”,周作人附逆当汉奸等,也不是一句“作秀”所可解释。 现下盛行调侃之风、曲解之风,任何严肃圣洁的东西都可以诋毁、辱骂、信口开河、胡说八道。此风断不可长! 新华网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