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普实克《中国―――我的姐妹》 刚刚翻开《中国———我的姐妹》的时候,我原以为手中拿到的只是一本普通的游记,无非作者是外国人,看中国的人和事多了份新鲜劲儿,而作为读者的我呢,因为他写的是上个世纪的陈年往事,隔着往日的萧条破落,今日的繁荣昌盛,也是奔着个新鲜劲儿去的。那个古旧的中国,那些古老的往事,与己无关,与他无关。并没有想着自己随着普实克的叙述,时而热血沸腾,时而面红耳赤,时而掩卷而泣,时而会心一笑。那是因为普实克不是一个单纯的置身事外的记述者,客观淡然地记述着30年代的中国,他的字里行间聚集着他对中国的热爱,对中国文化的崇拜,还有对当时中国现状的焦灼。你能感觉到这本书完全是他这种爱之深、责之切的感情喷薄而出。 爱之深,首先表现在普实克对中国文化、中国人民的热爱。这句话在今天听来似乎已经没有什么稀奇,如今的台上台下中外友人打得一团火热,许多外国朋友都毫不掩饰对中国的向往和热爱。但是,在上个世纪的30年代,当某些欧洲所谓的“汉学家”们为了迎合部分欧洲人的低级趣味和猎奇心理,把中国的贫穷落后大加渲染的时候,普实克却站出来宣称,欧洲发现中国文化的伟大意义,可与当年复兴古希腊罗马文化相媲美。这种不畏强权的勇气正是因为普实克真正领会到了中国文化的精髓并为之沉醉的结果。 普实克在书中提到的许多事物,出乎意料的,居然与当今奋力喊着救援民族文化的人们所关注的是一致的。当今日日本那乖巧的玩偶占据中国孩子的房间时,普实克在几十年前就对此作过切中肯綮的评论:“那些日本小商品,洋娃娃、瓷器等等,做得花里胡哨,讨人喜欢,但有些缺少力度,常常显得装模作样,小家子气。中国的东西好就好在它们的力量、宽度和广度以及它们的幻想力。中国的艺术家不是肤浅的,他们有一定的玄学深度,看事物有其独特的视角,总能抓住最重要的因素,不论是形态、环境还是气氛。他们用一种可怕的,几乎是野蛮的力量掌握住被观察的事物。”如若现在的民间大师们听到来自遥远国度的外国学者早在上个世纪就为他们的技巧和艺术倾倒,应该多少有点安慰。 热烈的崇拜之后,是深深的无奈,例如被普实克称赞为“小小的奇迹”的皮影,它的举手投足之间给普实克带来了极大的震撼。他感慨道:“演皮影戏的艺人的一双手大概是全世界最灵巧的手了。”只是皮影最终被送进了博物馆,也“没有人能把它们变成活灵活现的人物了”。记得前段时间很多人在感慨它的衰落和后继无人的尴尬境地,可谁想这场悲凉的落幕早在很久以前就开始了,而一个外国人也已在几十年前就发出了声声叹息。 在整个阅读的过程中,我感觉很奇特,就像踏上了时光隧道,在过往的日子不时地寻找到现在许多事情的根源。原来,那个时候就有“小费”?原来,那个时候就有“回扣”?原来,那个时候,青年人就习惯空有偌大的理想而不行动?当如今许多已被人们习以为常的现象在上个世纪被一个捷克人记录在案的时候,我竟觉得有些难堪。在普实克那平静的淡淡的叙述中,我能不时找到自己的或者周围人的影子,不是很集中,但是零散着穿插在普实克的笔下,一时间恨不得找个僻静的角落,拷问一下自己或者他人的灵魂。 (程蕾) 责编:杨育权 来源:中国青年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