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情爱观 前几天我们排了一出《牡丹亭》的剧。导演最后问我演完这出剧有什么感想,我说,汤显祖在牡丹亭的序言里说了这样一段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生而不能死,死而不复生者,非情之至也”。以前我觉得这句话是爱情的最高标准,好像但凡爱一个人非得动辄生死,不然就不是真爱。 如今渐渐明白过来,情爱的最高标准应该是让你和你所爱的人都能得到生命的自由与喜悦,而不是以情爱为借口将两个本应各自独立的生命体捆绑在一起。 没有自我,不得自由的情爱,注定是相爱相杀。 杜丽娘生活在生活和爱情不能自主的封建时代,她需要在世俗世界里死去,才能自由恋爱,我们现代人很幸运,只要喜欢就可以自由恋爱,但是,正因为自由太多,反而不知道珍惜自由爱人的权利。 随随便便的海誓山盟,又随随便便的背弃誓言,最后不仅没有搞明白爱情是什么,反而落得心灰意懒,一副弃绝情爱的样子。 看到许多二三十岁年龄的人在情爱里相互伤害,彼此不得自由,也耽误了各自的心灵成长,不禁想问一句:情爱到底是什么? 一行禅师在《佛陀传》里通过摩登伽女的故事,从佛法的角度给了我们一个关于情爱的启示。 摩登伽女的启示 据佛经记载,摩登伽女本是印度首陀罗种姓(古印度奴隶阶级)的年轻女子。有一天,佛陀的弟子阿难到城里化缘,遇到正在井边打水的摩登伽女,阿难因为口渴便请她布施一钵水。 摩登伽女原本是印度社会最底层的“不可接触者”,但是却得到了阿难平等和善意的对待,因此心怀感动,又因为阿难英俊的外表而热烈的爱上了阿难。 在被阿难拒绝后,她和母亲用巫术和药物来迷惑阿难,企图让阿难破了戒,离开僧团,跟她成亲。最后阿难被佛陀派去寻找他的弟子找到,解救了回来。 佛陀将摩登伽女带回僧团,慈和地问她:“你很爱阿难吗?” 摩登伽女回答:“我全心全意地爱他。” “你爱他什么?” “他的眼,鼻,口,他的声音,他走路的姿态。我喜欢他的一切。” “除了他的眼,鼻,口,声音,走路等,阿难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美德。而他的爱心就是其中一样了。你知道阿难爱什么吗?” “我不知道他爱什么,我只知道他不爱我。” “你错了。阿难其实是爱你的,只不过不是你渴求的那种爱罢了。阿难爱解脱之道,自由,平和,喜悦。由于他对自由和解脱都有所体验,他的脸上常常挂上笑容。他又爱所有的众生,他希望将解脱之道带给所有的人,好使他们都能够享受到自由,快乐与平和。如果你是真的爱阿难陀比丘的话,你便会明白他的爱,而且更会让他继续生活在他选择的解脱之道中。假如你也知道怎样像阿难那样去爱,你便不会再痛苦和感到绝望了。” 摩登伽女望着佛陀说:“但我怎样才可以像阿难陀那样爱?” “那就要在爱的同时,能保持着阿难的快乐和你自己的快乐。阿难就像一股清风,如果你把清风捉住,困在爱的牢狱里,那清风很快便会散灭,而再没有人可以受用它的清新凉快,就是你自己也不例外。如果你爱阿难陀如你爱一股朗爽的清风一样,你自己也会变作一抹凉风,那时你便可以把自己和别人的痛苦与压力都一并消除。” 一行禅师以佛陀的口吻告诉我们:应当以解脱之道来爱人,让你和你爱的人都能得到自由和喜悦。 我们追寻的到底是什么?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宋代词人蒋捷的《虞美人·听雨》似乎表尽了中国式的人生:年少时为情所困,中年时为生活奔波,老年时情爱功名皆放下,青灯古佛,得了点滴寂静。 京戏《追鱼》的结尾有这么一段对话,观世音问鲤鱼:“不知你愿大隐还是小隐?”鲤鱼回问:“大隐怎的,小隐何来?”观世音回道:“大隐拔鱼鳞三片,打入凡间受苦,小隐随吾南海修炼,五百年后,得道登仙。” 但是,当内心的自我被凡间的客尘所染,我们忘记了自己来世间的目的。灵魂被世俗牵引,心灵被欲念占据,世间仿佛一张大网将我们笼络其中,我们的一生便要被黏附着,挣扎其中,不得自由。 年少时难以看破的情爱,中年时难以看破的功名利禄,老年时难以忍耐的孤独,你以为的人生何尝不是一场人间的历练和修行! 西方神话学大师约瑟夫·坎贝尔在《追随直觉之路》中告诉我们:我们每个人都是来凡间历险的英雄,但是“只有深入黑暗世界去接触命运并带着戒指再次出来的英雄才具有天命”。世界万相,烟波流转,我们每个人都身处其中经历着种种人生。但是,时刻保持一分警醒,适时叫醒自己,才不会堕入虚无和庸常。 我们最终要追寻的是“我们每个人内在潜能的圆满实现。追寻它并不是一段满足自我之旅,而是将你给这个世界的礼物,也就是你自己,达成圆满的历险之旅。” 原标题:摩登伽女的启示:情爱与佛法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