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艺术的线条没有绝对的直。 直只是一种感觉,一种势向, 在具体的应用中书者必须追求的是曲中之直, 一种径直而富有运动感的势向, 因此如何用“曲”, 便是书法艺术线条中的一个重要问题。 · 左为背势,右为向势 其实“曲”并不一定便是圆, 由于势向的变化, “曲”同样可以给人造就方的感觉。 比如,笔画势向的相向、相背, 就可以产生一圆一方的不同变化。 姜夔《续书谱》“向背”条称: “求之古人,右军盖为独步。” 王羲之确实是自古以来 最善于运用向背以求变化的第一大家。 即使是同样的字, 向背之势不同,以至方圆互别, 有时会至在同一作品中, 右军都能随意使用向背,毫无牵强之感, 足见其对字形变化的运用, 已臻极度自然的境地。 · 左为背势,右为向势 同样的字, 右军能在向背之间自然切换。 右军在同一字中还可采用向背变化, 如“时”字,“日”旁相背, 而“寺”旁又采用圆势, 成字的最终效果究竟是方还是圆, 怕是很难明言的。 又如“兰”字,外相背而内相向, “简”字则外相向而内相背。 “明”字左相向右相背。 “觞”字左相背右相向。 “耶”则使用的是左右偏旁的相背之势。 “彭”、“湍”、“ 怀”三字 是竖相向而横里采用相背之势。 “暂”字更有趣, 两个偏旁竟然大胆地写成“((”之形, 实在是非相向又非相背。 整体说来, 右军书法的向背之势比任何人都用得多, 用得鲜明而又复杂, 向中有背,背中有向, 从而就绝不能简单地以向背概述其方圆。 右军法书总的给人的感觉是, 循规蹈矩而又出人意外, 这正是右军技艺的最高明处。 · 王珣《伯远帖》 其实,何止右军, 晋人法书,如王珣《伯远帖》等, 都具有这种变化特点, 其主要原因是因为晋代楷书尚未被规则化, 最少清规戒律,故最显自然生动,随意洒脱。 米芾曾曰: “草书若不入晋人格,聊徒成下品。” 正是看到这一点而引以发议的, 而右军正是诸多晋代杰出书家中的代表人物。 晋以后情况就不同了,尤其在唐法凝固之后。 比如欧书多用相背。 虞、褚多用相向。 (上为虞字,下为褚字。) 颜真卿几乎净用相向, 而李邕《云麾将军李思训碑》 又几平全用相背。 (左为颜字,右为李字。) 他们都将相向或相背 作为自己的一种典型书貌来使用, 风格固然强烈了,但也因之而带来了习气。 不过应该说明, 行书作书, 使用相向之势者远远超过相背之势者。 比如宋四家中,唯东坡向背兼用, 米、黄二家,都以相向为主。 赵孟頫行楷步踵李邕,故时尚方势, 而小字行书则明显偏圆。 明代文、祝多圆, 董其昌自称“破方为圆”,自然更重圆势。 唯晚明张瑞图,相背露锋, 则是一味注意方势的, 这在整个书法史上也是颇为少见的。 尤须指出的是五代的杨凝式, 尽管他尽得鲁公心法, 他的行书作品《卢鸿草堂十志图跋》 极似颜真卿书,净用圆势; 而他的《韭花帖》与前者相比, 几乎判若两人,笔触清健,以方势为重, 显然深得二王意韵而又不失自家风貌, 足见其善学善用。 无怪宋诸名家对他推崇备至。 左为《韭花帖》, 右为《草堂十志图跋》。 总之, 在行草书的书写过程中, 向背之势都不可缺少, 自然变化、合理安排、始臻上乘。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