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存高贵,始轻黄金。灵魂高贵,始超凡俗。道德是浇灌心灵成长的清泉,是滋润文学成长的雨露阳光。因此我们在提倡有益的写作之上,更要提倡高贵神圣的写作。因为有益的写作是有用的,高贵神圣的写作则是帮助人们走向优雅与温厚、高贵与伟大的,它才是文学追求的远大目标和更高境界。高贵是大善,是一种精神内质——道德高标和气韵神采,它引导我们追求高尚的行为、高尚的生活,使人变得更好,更善良,更高贵。与之相对的则是卑俗、阴险、下贱等。曾有哲人这样说,最美的花需要最清澈干净的水浇灌,最动听的故事也需要最纯洁的感情去编织。我想加上一句话,那就是最杰出的文学作品需要具有高尚品质的人去叙说。表里一致,内外配合,营造迷人的精神感动,才能达到最佳效果。如果说,有益的写作,尤其是高贵神圣的写作是助人上天的,是快乐,是高峰体验、灵魂升华的高级快感、美感;那么害人的写作则是送人入地狱,是放纵,是偷偷摸摸做贼心虚,灵魂下坠的堕落感、犯罪感。仅此一区别,也能告诉我们人生与文学该怎么进行选择。 高贵神圣的写作,是良心与正义、德行与善良的展现,它大道通天,厚德载物,以捍卫人类自由为己任,依靠道德的力量,既充当公众的良心、社会和时代的代言人,也不忘做底层穷人的辩护者,对小人物充满同情、关怀、热爱甚至敬意。同时又对邪恶、不义、欺诈和奴役发动持续的抗击,有力地抵御“财日进而德日损,物日厚而德日薄”之世风。 高贵神圣的写作,是爱、梦幻与现实的结合,爱是母液,润泽万物,梦幻与现实是宁馨儿,共同孕育出一切不可思议,前所未有之新生儿。爱博大无边,梦幻改造一切,它们抚慰心灵,给人希望,与现实结合后能发挥出无限的潜能,去改造人性,改善人生,把人类生活提高到至善至美的境界。 高贵神圣的写作,致力于人格的提升和精神的超越,让人在艺术净化中,心灵也得以深化,使人在超脱的胸襟里体味世界之广大,宇宙之无限。文学虽不怎么起眼,但它能表达人类的崇高理想。文学的功能自然非常有限,但它能勇敢去捍卫人类的精神健康。文学文字虽虚玄,但它能让人保持清醒的头脑,看到物质力量之外巨大的精神力量,看到人生的全部意义。这便是文学独特的价值所在。已故作家史铁生就是高贵神圣写作的一个最好代表。他天性善良、心地高贵,具有高尚的道德和悲悯的情怀,因此写出的作品提升了当代中国文学的精神高度,用生命之光照亮了人们的心灵,帮助我们认真思考生命的意义和生活的美好。青年作家鬼金就说过:他“可以凭借语言和思考的魔力,获得心灵和思想的自由……文学给了我突围的方向和可能。我在文字的诗意世界里寻找、思考、自救。每个人的生活,既可以向灵魂更高处探索,也可以回到地面。我选择了在有限的空间中,向内无限地寻找,始终以诗人的眼光注视生活……对我而言,写作是引领我上升的女神,写作能救我于囚笼,写作可以让处于钢铁世界中的我柔软,可以让处于囚笼状态中的我获得肉身和灵魂的解放。”【9】依靠虚构和想象的文学,能让人获得心灵和思想的自由,肉身和灵魂的解放,这何其可贵,何其伟大! 孔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这种矢志追求道义、真理的精神,一听就让人激情澎湃,感动震撼。古往今来,中华民族的历史上曾产生过多少杀生成仁、舍生取义的圣贤豪杰,他们为了捍卫真理,维护人的尊严和民族大义宁死不屈,前赴后继,令人景仰。假如没有对道义的坚信、对百姓和民族的忠肝义胆、仁爱之心,是决不可能有这种献身精神的。俄罗斯杰出的电影导演塔可夫斯基将艺术视为信仰,他认为艺术创造不是自我表达或自我实现,而是以自我牺牲创生另一种现实,一种精神性的存在,艺术家应当承担近似上帝的使命。他曾坦率地写道:“人哪怕只背叛自己的原则一次,他与生命的联系就不再纯粹。欺骗自己,便是放弃一切,放弃自己的电影,放弃自己的人生。”【10】他以决不妥协的姿态讲述了艺术家的情操和美学观:“艺术最重要的任务,便是影响灵魂,重塑它的精神结构,耕耘它的性灵,使其有能力去恶向善。”【11】其墓志铭上刻写着:“献给见过天使的人”。1911年荣获诺贝尔文学奖的比利时作家梅特林克说:“通过爱、善、乐的德行,生命才欢乐而安逸。”【12】作家梁晓声说:“作家最应该做、最应该做好的,就是关注人物的心灵,展现内心世界,重新唤起真善美。”他还说,“作家用道德的尺度看待社会。我的一些作品是把自己心里最温馨的那部分写出来献给读者。”【13】他们的话语句句如金,都在引导人们重道亲仁、崇德敬善,引导人心向着崇高的伦理道德和永恒正义迈进。一个人只有在见识过最美好的东西,看透了小我的狭隘与无常以后,斩断各种私心杂念,才能义无反顾地走向虽极其危险艰难,但却通往更光明远大的正义之途,也才能永远也不为卑鄙的欲望写作,只为永恒的高贵的生命而写作。 说来说去,一切崇尚和追随道德,嘲弄和抛弃道德,捍卫道德或践踏道德的主张行为,都不过是一种出自内心的价值选择。每个人的志向情趣、信仰原则与好恶倾向是大不一样的,谁也无法强求别人向自己靠拢。但如果文学无关人的痛痒,不能启迪人的思想,不能陶冶情操,震撼人的灵魂,那谁还要它,它还有存在的价值吗?我们之所以倡导从事有益于人的写作,高贵神圣的写作,就是想在崇高道德理想的指引下,进行更有价值意义的创造创作。诗人沈泽宜有诗云:“今夜,请一起守护这盏灯/让我们用生命的油膏供养它/只要这盏灯亮着/世界就不会由黑暗看管/我们应该扪心自问,是否一生都守护心中的这盏灯呢!”【14】这问题提得好,守护心中的道德明灯,需要不断加强修身养性,励学敦行,在艰难困苦的创造中去冶炼自己的意志,升华人格,涵养浩然正气,荡去尘世浊物,壮大自己的灵魂。这既是每个人毕生神圣的职责义务,也是文学价值建构的一项重要工作。要完成这项工作,便需要我们高举崇美善德的大旗,抨击贪嗔痴等失德缺德行为,开展一场“反无耻之战”,为提升文学与人生的境界,重构人类美好的精神家园而不懈努力。作者:蔡毅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