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首先要确立创作者必备的道德实践主体意识。先要从内心深处确立明确的道德意识,比如为文要重视真情实感,说真话,抒真情,不虚伪,不造假。不能违背道德良心去胡编乱写。吹牛撒谎会玷污文学,毁掉它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只有自觉地把持好这些最基本的道德伦理意识,一切言论书写都做到问心无愧,上不愧天,下不愧地,中不愧人,文学价值的重建、思想维度的重建才不会迷失方向。放眼当今文坛,不少作家媚俗阿世,什么赚钱就写什么,写出的东西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敢让他们读;很多作品为了钱为了利,只考虑版税、码洋,而放弃了应有的思想追求与道德操守;一些人不写爱情写情欲,不写智谋写阴谋,不写心灵写器官,不写美好写丑恶,制造大量的文字垃圾败坏空气,毒害人心,污染我们的生态环境。如欲从源头上来堵截根治,就需要像孟子强调的,要成为君子,“先立乎其大者”,从破迷开悟,修心养德,培养德商,确立安身立命的人生态度,也就是建立益人益世的道德实践主体做起。建立这种主体意识并不意味着文学的道德化,它只是确立了一种写作的伦理,即规定创作永远不能逾越道德底线,不能唆人作恶,不能无耻无良,违背社会的公序良俗。创作应在坚守艺术人格本身的力量、品质和尊严的同时,助人向上向善,用道德伦理构筑坚固的社会文明屏障。必须明白,是依据利益考量来写作,还是按照良知良心写作,这是根本不同的两条路,一条通往毁灭,一条通向光明。何去何从,对于每一个作家艺术家是永久的考验。 其次是坚持创作有益于世道人心的作品,用良知来推动全社会的“人心建设工程”。这应当成为一切有良知的作家艺术家共同崇奉的一条铁律。良知与人们通常爱说的良心,基本就是一回事。柏格森曾说:“良知作为思维和意志的共同源泉就是一种社会感。”它是由人的全部生活体验和知识决定的一种态度反映。强调良知良心,为的就是要让一切文艺创作从利己利人出发,有益于天下,有益于世道人心,“从心所欲不逾矩”。托尔斯泰曾说过:“只有当你有好的新的东西要说的时候,只有当那些东西对人们有益,对千百万劳动人民有益的时候,你才可以动手写作。”【4】因为写作于人世生活有益的文学,才会使文学创作这一工作变得严肃、崇高,充满正义的道德力量。因为有益,文学才有资格让人热爱,得到时代和民众的认可和尊敬。因为有益有用,能推动社会和文明的进步,因此能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壮丽事业的一种。 在当前人心涣散,道德崩溃之际,文学应积极参与“人心建设工程”,用各种艺术手段努力去唤醒世人的良知,提高人们的道德品质,防止因过分的索取而导致自我毁灭,献身于追寻理想、信仰和美德的行动之中。文学之职责,除了对人生和对人的内心世界进行探索外,更重要的是通过宣扬真善美,一点一滴地滋养、培育现代人的心灵。用自己的作品浇灌人类道德匮乏的枯树,复苏人类灵魂深处的希望、理想与信仰,不断推动人类精神文明和道德素質的建设。比如强化中国文化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之类将心比心,与人为善的道德训诫,帮助作家克制私欲,走上助人为乐之途。秉持这类价值观,有助于净化世风,挽救人心,扭转一部分人病态的价值观,去从事有益于国家、社会、人心的建设。具体到写作方面,不仅要求端正写作态度,也体现在对写作内容的谨慎选取上。抛弃各种利益考虑,用心去写对生活的真实感悟,去追求纯粹的写作,而不去敷衍瞎编。作家王手说:“有生活不一定有优势,就看我们怎样去解构生活,来建立自己的文学。生活中有很多残酷的东西、晦涩的东西、丑陋的东西,那是我一直在极力回避的。我以前告诫自己,要以温暖之心写身边的善良,现在我觉得还不够,还应该支持以友爱和善待的情怀,这也是我在写作过程中需要加紧修炼的。”【5】这就需要正意诚心、治心养性,坚守灵魂与品质的培养。 与没有任何理想和道德感支撑的堕落文学相比,有益于人世的文学作为一种严肃智慧的劳动创造,它具有说真话,求真相,求真义的品性。班固评价司马迁的《史记》是“其言直,其事核,不虚美,不隐恶,谓之实录。”【6】这可作为一切文学创作必须坚守的一个基本原则。此外,还得具有同情弱者和底层民众的博爱精神和泛爱情怀。这些是最起码的写作伦理与美学道德。文学用讲真话,道真情,求理求义的方式告诉人们世界的真相、生活的真义、生命的真谛,通过抚慰心灵的方式消除现代人心头的浮躁和不安,用一颗善良的心陪伴我们,用一双温柔的手引领我们行走。这样的文学既是生活的必需品,也永远是灵魂和精神的营养品。 再次,道德情怀是决定文学作品格调、品味、境界和等级座次的重要依据。因为追求高贵神圣的品质,对于提高作品的价值至关紧要。 任何文学作品,在考虑它的等级地位、座次排序时,比的是其内中包含的价值内容:情感思想含量、心灵掘示深度、道德标高和情趣意味意境,比开启心智,予人知识和教益,温暖并照亮人心,而不是比污秽,比怪诞,比荒谬,比耸人听闻。因为所有的创造,不光要靠独特生活的经历体验、寂寞艰辛的构思营造、别出心裁的语言描述和技巧展示,最根本的还要靠创作者远超常人的孤傲灵魂和高洁心性,它们才是最具感染力,最闪亮发光与最摄人心魄的部分。 谁都知道,中国艺术乃“一种人生艺术,即情意艺术”【7】。文生于情,出自肺腑肝胆。白居易说:“诗者,根情,苗言,华声,实义。”【8】简单说就是诗与文学,感情是其根本,语言乃其苗叶,声音如花朵,思想是果实。因此它哪能不涉“道”,怎能不关“德”?莫以为道德只是一套冰冷僵硬的说教,道德也可以是一种魅力,一种高贵的求索,一种有益的幽情妙趣。古今中外所有流传不朽的作品,无不是以其深蕴的思想意义和道德情感打动人心,予人智慧和力量。内蕴深厚高贵,作品才能感人至深;内蕴浅薄鄙陋,作品必然遭人唾弃。如果说任何一部文学作品都像人一样有个魂魄,那么这魂魄是普通、平庸,还是浅陋、恶劣,抑或是高贵、圣洁,就是至关紧要,高于一切胜过一切的。灵魂之高贵圣洁,除了因它的德行德性崇高、神圣、纯洁,有生命情意之深贯而流露,还能有任何其它别的解释吗?众所周知的敦煌莫高窟之所以取这样一个名,即取“功德无量,莫高于此”之意,因之任何一个人或任何一部文学艺术作品,若要达到“莫高于此”的地步,靠的就是“功德无量”,用自己的劳作、心血和德行去奉献人世,造福苍生,推动社会的文明进步。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