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 章句学是被遗忘的学问。章句学与考据学同属于经典诠释学,却有着很大的不同。章句学的诠释程序与方法可用章—句—字来表示,考据学的诠释程序与方法可用字—词—道来表示。前者由大及小,步步深入;后者由小及大,由字词直接明道。对于章句问题尚未解决的《论语》“君子不重则不威”章来说,运用章句学作详细的梳理分析,第一步解决其分章问题,第二步解决其句读问题,第三步做些简单的文字训释工作,这不仅是必要的,而且是卓有成效的。 经学是从两汉到明清时期中国学问的大宗。汉代治经,注重章句学;清代治经,注重考据学。清代考据学自诩为汉学,其实是与东汉学近而与西汉学远。章句学在西汉臻于全盛,到东汉由盛转衰,但仍占据官学地位,具有极大的影响力。①章句学在对经典文本的整体理解与把握上卓有成效,即使在各种传世的经典文本的章句梳理工作早已全部完成的情况下,章句学仍然不宜束之高阁,因为还有一些篇章存在着这样或那样的章句问题,需要重新审视乃至返工解决,《论语·学而》篇“君子不重则不威”章就是其中的一例。 一 章句学,简单地说,是对经典文本的篇、章、节、句的梳理分析及意义诠释。最初,经典文本大多通篇写在竹简、缣帛或木片上,不分篇章,没有标点,读起来十分吃力。因此,治经的基础性工作,首先是分析篇章,标明句读,然后再做一番意义诠释。这看起来简单,其实不易。每一部经典,大概都经过了几代人的疏通章句的工作,才使其明白可读。我们今天读到的各种经典文本,不知凝聚了多少人的心血。即使如此,经典文本中的章句问题仍有值得商榷之处。 《论语·学而》篇“君子不重则不威”章,就存在着明显的章句问题。按照汉代经学家的章句分析,该章计27字,全文如下: 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 历代学人对于此章的讨论,集中在两点上:一是分章,一是文字训释。关于分章,清代学者毛奇龄、江永认为,汉代经学家的分析有误,从“主忠信”以下,应另分为一章,汉儒错在将两章合为一章。②现代学者黄怀信先生在《论语新校释》中,将“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单独列为《学而》篇的第七章,而将“主忠信无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从该章中删去,理由是这些文字重复见于《论语·子罕》篇,在此属于衍文;③而在《论语汇校集释》中,又恢复了汉儒的分章法。④历经两千余年的研讨,至今连《论语》“君子不重则不威”章的分章问题都不能敲定。治经之难,可见一斑。 问题不止如此。在我看来,此章还有一个句读问题。以比较通行的朱熹《论语集注》中华书局标点本为例,此章的句读采用新式标点符号,表示为: 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⑤ 句读与分章一样,直接关系到对原文的理解。按照以上标注的句读,此章有四层意思。问题在于,这四层意思有何内在的关联?正因为怀疑这四层意思没有什么内在的关联,毛奇龄、江永、黄怀信等人才觉得这里的分章有问题。 总之,关于此章的理解,第一步是分析章节的问题,第二步是句读的问题,第三步是文字训释的问题。这三个步骤的问题予以解决,才能获得关于此章的正确理解。这三个步骤,可以简化表示为:章—句—字,这正是汉代章句学的基本程序与方法。两汉经学家对此心领神会,熟练掌握。比较而言,西汉经学家似乎偏重于前两步,善于从寻章摘句中探求经典文本中的微言大义;东汉经学家则偏重于后两步,主要从鲁鱼亥豕的文字辨析、草木鱼虫的名物训诂、典章制度的比较考释上,弄通经典原文原意。⑥西汉章句学重义理不忘训诂,东汉章句学重训诂不忘义理,都能做到义理与训诂兼顾。 清代学者治经以考据见长,自以为是继承了汉学,且是汉学的发扬光大。⑦他们所津津乐道的学术路径,是从语言文字开始起步的,把经典文本的语言文字看做登高的阶梯、渡河的舟楫,认为必须从语言的音韵、文字的训诂入手,明其字义,通其词意,才有可能弄明白经文所表达的圣人之道。认为不知文字、音韵、训诂,不能治经;知文字、音韵、训诂而轻视之,不能通经;不通经,即不能明道。而在治经实践中,他们却又往往徘徊在文字、音韵、训诂之间,久而久之形成错觉,以为学问即在于考据,而忘记了发明义理乃是更重要的学问。其实,清代汉学家这种专心致志于文字、音韵、训诂的考据学,与汉代的章句学相去甚远。第一,汉代章句学是章—句—字三步并重,清代考据学却偏重于最后一步,着重在字、词上下工夫。第二,汉代章句学的诠释程序与方法,可用章—句—字来表示,由大及小,步步深入;清代考据学反其道而行之,诠释的程序与方法,可用字—词—道来表示,即从组成文本的最小单位——字开始,“由字以通其词,由词以通其道”⑧。问题是,越过了句,越过了章,由字词直接明道,有多大的可靠性?举一个众所周知的例子:《论语·泰伯》篇“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章,仅有12字,对于此章的理解,难点不在字词,而在句读。此章的句读,有人搞文字游戏,列出了十几种,这里仅举最常见的两种: (1)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2)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一望而知,两种句读,两种读法,含义截然相反:第一种句读有愚民的嫌疑,第二种句读全然没有愚民的嫌疑。句读直接关系对文本的理解,而清代汉学家却忽略了,直到康有为才指出了问题所在。 清代汉学家借以自骄、且以骄人的,是其考据工夫和考据成就,而他们的考据工作大半集中在由文字辨释、语言声韵、名物训诂等所谓“小学”范围之内,所取得的成就的确超越了汉代。可是,“小学”只是经学的支裔流亚,戴震所说的“明道”才是经学的根本宗旨。就治经的目的在于“明道”而言,清代汉学家所标榜的“由字以通其词,由词以通其道”的字—词—道的程序与方法,不如汉代经学家的章—句—字的程序与方法更为有效,他们的考据学也不如汉代的章句学更为高明。 二 我们有理由回到汉代的章句学,按照章句学的程序与方法,来审视“君子不重则不威”章。第一步是分析章节的问题。 分章与句读一样,直接关系到对经典文本的理解,为汉代经学家所重视。分章的学理依据是,一个经典文本构成一个意义表达的完整体系,在这个体系中,又可以细分为若干个相对独立、亦相对完整的意义表达的单元,汉代经学家将此单元称之为章。⑨每一章所表达的意义,往往由几个层次的意思所组成,一层意思用一节来表示。这就是章之下的节。《论语》是语录体,全书似乎没有一个意义表达的逻辑结构,⑩一段语录,或者一个片断的记事,即构成一个独立的意义表达的单元。了解并掌握了每一个单元的意义,融会贯通,就会对《论语》全书的思想宗旨有正确的认识。所以,分章在《论语》文本的理解上显得尤为重要。 我们审视“君子不重则不威”章,遇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此章是否构成《论语》文本的一个独立的意义表达的单元?这是此章能否成立的基本依据。如果是,则又如何解释此章四节彼此疏离的问题,以及“主忠信”以下三节重见于《论语·子罕》篇的问题。在汉代经学家看来,此章作为一个独立的意义表达的单元,并无问题。我们不妨认可和接受这一说法,并推测这一说法的根据,不外乎两种情况:一种情况是,此章是孔子一次言谈的完整的真实的记录,自成一个意义表达的单元;另一种情况是,此章是孔子在不同时间、场合言谈的记录,共有四个片断,散见于不同弟子的记录,是《论语》的编纂者将这四个片断归拢、合并在一起,组成了一章。大概由于竹简错乱或者重复抄写的缘故,编纂者又将“主忠信”以下三个片断重复置于《子罕》篇。第一种情况表明,此章在孔子那里就构成一个意义表达的单元;第二种情况表明,此章只是在《论语》的编纂者那里,才构成一个意义表达的单元。由于文献不足征,我们目前还无法判断哪种情况更接近于真实。不过,这对于我们来说,已经足够了,因为,无论哪种情况,都表明此章可以作为一个意义表达的单元来看。况且,即使是第二种情况,《论语》的编纂者去孔子未远,其对于《论语》文本的理解应该最为近真。 既然“君子不重则不威”章,可以独立成章,可以视成一个意义表达的单元,那又如何看待此章四节内容不连贯的问题?这牵涉对此章的整体把握与理解的问题。持之有据的答案是不存在的,我们只能提供一个言之成理的思路,即:此章是孔子针对君子而言的(11),是孔子关于君子应该具备哪些条件的言说。孔子并没有给出做君子必须具备的全部条件,而是采取了列举法,简单地列举了四条,分别代表了从四个视角或四个方面提出的要求和条件。具体来说,在此章中,君子是孔子言说的中心,围绕着君子,孔子从不同的视角、方面提出要求: (1)“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这是从个人修养和学习的方面提出的教导。君子要自重,自重才能赢得他人的尊重,才能有威严;此外,还要加强学习。学习使人知识广博,不至于闭塞固陋。 (2)“主忠信”,即坚持忠信的原则,这是从道德方面提出的要求。在道德方面,孔子为什么只提“忠信”而不及其他,估计很可能与孔子讲“主忠信”的语境有关。此语境今已不得而知。 (3)“无友不如己者”,这是从交友、择友方面说的。儒家一向重视朋友关系,将其列为“五伦”(12)之一。孔子多次提及朋友,《论语》首篇首章即记载了孔子一句名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孔子认为,与朋友交往首先要坚持诚信的原则,其次是有所选择,“无友不如己者”。与贤于自己的人交朋友,一则“见贤思齐”,二则能够得到指导和帮助,有利于提升自己。在这个意义上,孔子认为,君子应该“无友不如己者”(13)。 (4)“过则勿惮改”,这是从迁善改过的方面说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君子不怕犯错误,怕的是犯了错误,文过饰非,坚持不改。所以,孔子指出:犯了错误就不怕改正,以此作为君子应有的特点和优点。 本来,以君子为中心,还可以有针对性地提出一些条件和要求,可是,孔子只提出了这四条;也有可能孔子提出了若干条,但被记录下来的只有这四条。总之,这四条是孔子针对君子提出的条件和要求,如此理解,全章作为一个意义表达的单元,就完全可以成立了。 第二步是句读问题。对全章的意义有一个正确而透彻的理解,这是解决句读问题的前提所在。弄懂了,读通了,句读自然不成其为问题。所以,“先立乎其大”(《孟子·告子上》),由大及小,是章句学遵循的程序或步骤。此章的句读,按现在通用的标点符号,应该标注如下: 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 杨伯峻《论语译注》对于此章意义的理解,与笔者相同,但是,在句读上却有差异。杨伯峻的句读如下: 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 如此句读、标点,对于理解全章意义似有困难,杨伯峻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在注释中特别说明:“君子——这一词一直贯串到末尾。”如果不做交代,恐怕读者很难想象到君子一词贯串全章各节,直至末尾。而且,杨伯峻用了四个句号,将全章分为四节,一节一层意思。人们很容易误以为这四节彼此独立,相互间没有关联。 三 章、句已明,剩下的就是第三步,有关文字的训释了。第三步的文字训释对于理解全章意义来说,已是无关宏旨,但是,却有关细节。细节不可小觑,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不可不慎。此章的文字训释,历经两千余年的研究,应该解决的问题基本上都解决了,只有几例还有继续讨论的空间。 (1)“重”与“威”。已有的各种解释,基本上都是着眼于人的外在表现,比如,把“重”解释成言行的慎重、容貌的严肃、举止的庄重、衣冠的整齐以及为人的厚重,等等(14)。与“重”相对应的“威”,也被解释为外表外貌上的威严、威仪。这类解释固然持之有据,言之成理,能够自圆其说,但是,细察之下,又觉得从外在表现的“重”说到外表外貌的“威”,总是感觉在表面上转来转去,未能深入一步。 我认为,“重”应指自重。自重,是在人格上自己看重自己。自重是内在的。有了内在的自重,由内至外表现出来,就是衣冠、容貌、言语、举止的守正持重。人必自重而后人重之,人重之而后有威严。同理,人不自重而后人不重之,人不重之而后无威严。这应当是“不重则不威”的正解。 关于“威”,孔子有一个解说:“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斯不亦威而不猛乎?”(《论语·尧曰》)请注意孔子用了“望”这个字眼,意思是说,“威”是那种让人望而生畏的威严。这种威严,不限于外表外貌,而是从内到外综合透露出来的威严气象。孟子看人,不看其外表外貌,而是望其气象,如见梁襄王,“望之不似人君”,就是指其没有人君的气象。人有不同的气象,威严即其一。威严气象是内外的综合表现,仅从外表外貌来看威严气象是不够的。 (2)“学则不固”。首先解决此句与前句“不重则不威”的关系问题。从朱熹、杨伯峻等人的解释看,他们实际上将“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看做一句,认为“不重”一因两果,既导致“不威”,也导致“学则不固”。此说大误。我认为,“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是两个并列句,“不重则不威”指为人而言,“学则不固”指为学而言。为人与为学是两回事,二者并没有内在的必然关联。萧纲早已指出:“立身之道与文章异:立身先须谨重,文章且须放荡。”(15)朱熹、杨伯峻等人的解释,千虑一失,应予纠正。 然后再来看文字训释。此句的难点在“固”字,考查以往的训释,“固”有两解:第一,以“固”为固陋,指见识浅薄,闭塞固陋;第二,以“固”为坚固,指为学根柢扎实,基础牢固。 若取第一种解释,“学则不固”,指为学能够增长见识,解除闭塞固陋。这是通顺明白的解释。 若取第二种解释,“学则不固”,直译似乎扞格不通,必须给予迂回曲折的解释才能说得通。比如,朱熹是将“不重则不威”与“学则不固”连接起来解释,说:“重,厚重。威,威严。固,坚固也。轻乎外者,必不能坚乎内,故不厚重则无威严,而所学亦不坚固也。”(《四书章句集注》),为人不厚重与所学不坚固,有何必然联系?实在让人费解。朱熹将“学”解作“所学”,也不如解作“为学”更为恰当。黄怀信教授亦解“固”为坚固,但他认为“学与重不重无涉,蔽固或学不坚固与威不威无关”(16),所以他绕开朱熹,另辟蹊径,认为此句前脱“不”字,“学则不固”应为“不学则不固”,于是他将“学则不固”解释为“不学习就不坚固”(17)。这显然属于增字解经,应该特别谨慎。 (3)“主忠信”。看似明白易晓,实则歧见不少。关键在于“忠信”是指忠信之人,还是指忠信之德。如果是指忠信之人,则“主忠信”可以与下面的“无友不如己者”并为一节,意思是说,亲近忠信之人,不要与不如自己的人交朋友。焦循、俞樾等人坚持这种看法。如果是指忠信之德,则“主忠信”与“无友不如己者”是两节,一节讲道德,一节讲交友、择友。皇侃、朱熹等人有此主张。两说俱通,哪一说更为合理?我认为是后者,理由是,将“主忠信”解为坚持忠信之德,有《论语》内证的支持。据《论语·颜渊》记载,子张向孔子请教何为“崇德”,孔子指出:“主忠信,徙义,崇德也。”此“忠信”指道德,彼“忠信”亦应指道德。 四 运用章句学梳理分析《论语》“不重则不威”章,有两方面的意义:一方面是重新发现章句学的价值;一方面是的确能够解决实际问题。当然,笔者笨拙,试图解决问题却出乎预期。同一技艺,大匠为之神乎其技,拙工为之滥乎其艺,人们不为拙工而废弃技艺。章句学的学理精髓,在于“先立乎其大”,善于从宏观上、整体上把握一个意义表达的单元;然后,高屋建瓴,从整体出发,了解并把握整体之下的若干组成部分,如同章句学的章—句—字的程序与方法所展示的那样。这是我们应当记取并加以熟练运用的治学方法。 章句学在经学草创时期特别适用,因为特别适用而很快走上全盛。经学草创时期,是各种经典文本的大发现、大汇合、大整理、大诠释的时代。而各种经典文本的最初整理与诠释,会自然遵循章句学指示的路径,首先了解并把握其篇章布局,然后经由句读,读通读懂经典文本。这完全是不期而然的路径选择。经学草创时期约与西汉同步,到了西汉末年,章句学发展至烂熟,运用章句学梳理分析经典文本的篇章结构及句读工作,一代又一代,该做的和能做的几乎都做了,并且不知做过多少遍了。在第一、二步工作似乎“山穷水尽”的情况下,经学发生了一次转向,由章句分析转向名物训詀。其实,这是汉代章句学的内部转向,即工作重点由第一、二步转向第三步。了解这一转向的意义在于,我们今天必须清醒地认识章句学实际应用的限度,那些在经典文本中的章句分析已经得到圆满解决的地方,不必再逞其能,画蛇添足。至于新出土的简帛文献,正是章句学的“英雄用武之地”。 章句学三步工作的全部目的,在于了解经典文本所记载的作者的“本言”,即作者在此究竟说了什么。这是经典诠释学的基础性工作。章句学还要进一步发明经典文本中的“微言”,即作者隐含于文本之中的言外之意和一些题中应有之义,西汉经学家善于从寻章摘句中发明经典文本中的微言大义,即属此类。一般而言,章句学进展至“微言”这一步,不再向前;然而,汉代经学家,特别是治《春秋》公羊学的一派,却能继续探索前进,他们不仅乐于发明经典文本中的题中应有之义,而且还进一步追问、寻求其题外应有之义。这就不可避免地在题中和题外应有之义的阐发上间附己意,以“参言”的方式参与了经典文本的意义创造。此犹不足,更有甚者,受经典文本中的题中应有之义和题外应有之义的综合启发,诠释者有所领悟,感觉必欲替作者说出一些什么,于是产生了代圣贤立言的冲动。代圣贤立言,其实是自己立言。“立言”是经典诠释学的最高阶段。立言者以我为主,六经皆为我注脚,其所立之言超出了经典文本的“固有”与“应有”之义,扬之高,凿之深,却又不偏离经典文本的学理逻辑,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思想创造。 “本言”、“微言”、“参言”、“立言”,在我看来,是经典诠释学循序渐进的四个阶段。“本言”、“微言”属于章句学的范畴,“参言”跨在章句学的边界上,“立言”则超出了章句学的边界。笔者关于“君子不重则不威”章的分析讨论,只属于“本言”阶段的工作。“本言”治之未洽,无暇他顾;由“本言”拾级而上,愿俟诸高明。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