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民主的原罪 作者:玄野 来源:儒教复兴论坛 民主是人类政治文明的精华,自百年前世界上的几大老牌专制帝国如中国,奥斯曼,德国,俄罗斯以及哈布斯堡等崩溃的时刻起,民主成了政治上正义的代名词,任何国家,无论其政体本质如何,总要冠之以民主二字。但是,民主在人类历史中的诞生却没有如此荣耀,古代的原始民主并没有得到思想家们的赞赏。雅典的民主制度被城中最伟大的哲学家苏格拉底定义为各种政体中最劣等的一个。现代民主政治体系是人类通过探索而逐渐发展完善出的政治体制。但是,这个体系中的民主元素却并非发展得来,而是某个地域某种文化所决定的必然,唯有那个地域的那种文化才会有民主制度的出现。 众所周知,民主是古希腊雅典城邦政治的重要元素。民主的诞生并非象希腊雕塑和理性主义那样充满着人类的智慧结晶,更可能是一种无奈的选择。这从苏格拉底对民主的态度可见一斑。从多利安人入侵到巴尔干半岛南部那个年代起,民主就成为人们一同解决公共事务所采取的必然模式。在公元前六世纪,古罗马人刚刚开始文明建设时,也就是佛陀和孔子等圣人在文明的发达地区构建人类价值体系的轴心时代,他们用以解决公共事务的方式也基本是民主方式。平民出身的士兵因为不满贵族和元老院在执政上的自私,可以集体罢工,躲到城外的山上要求考虑平民的诉求。在中国古代,军队罢工是不可接受的,属于大逆不道的行径,另一方面中国政治解决各社会阶层的矛盾也是从价值理念顶层开始,其原则被定义成执政为民,民为神主。民主不是中国等文明古国解决公共事务的方式,这些国家也不可能通过自己的智慧发展出民主制度。民主是希腊和罗马文明与生俱来的专利。明确一点,在君主专制制度中,民主不存在,但是民众表达民意影响国家决策的渠道却一直存在。这种渠道畅通时,国家就蓬勃发展,这种渠道闭塞时,国家就陷入危机甚至崩溃。同时,在民主的古希腊古罗马,君主德政元素同样扮演着极其关键的角色,这两个文明的巨大发展都是在伟大的政治家和伟大的君主的推动下完成的,正因为这些充满智慧并且愿意为民献身死而无悔的内圣外王的人物的出现,希腊文明和罗马文明才有了逐次跳跃式的进步。关于此,我们可以列出一个比较长的名单,典型如希腊的圣人梭伦,罗马的功勋卓著的马略和不惮为民舍命的格拉古兄弟。在罗马已经称霸地中海的时刻,庞培,凯撒和奥古斯都的相继出现,尤其是最后这位诡计多端的伟大政治家的出现,导致专制独裁体制在罗马帝国的形成。于是,民主制度就神隐一千八百年,消失于国家政体,只在更基层的民众生活中和文化历史中延续。 民主是许多人心中的神圣名词,本文的标题对此冲击很大,本人必须严肃直面这个话题。民主为什么与罪恶联系在一起,甚至将其与罪恶同列。民主本身是人类文明的精华,但却与某种罪恶相伴诞生到这个世界上。这种共生不单是历史经验上的,同时也是逻辑思辩上的。 下面的分析并不复杂,但是可能因为颠覆了大家头脑中既有的知识而造成理解困难。所以在分析之前,先介绍一下基本思路。首先说,奴隶社会并非人类社会的普遍形态,这种社会形态只存在于古罗马和古希腊中。奴隶制度是罗马希腊的那个文化和那个地域所决定的。与奴隶制度的发生相似,民主元素也是罗马希腊的那个文化和那个地域所决定的。这种共生并非巧合,而是有着经验上和分析上的双重一致。在分析奴隶制度和民主元素的联系之前,我们先来砸碎唯物史观对中国同胞们的思想桎梏。 一 清除唯物史观中的错误理念 唯物史观中包含大量必须肃清的流毒。人类社会的发展几乎是世界上最复杂的事情,作为人类社会的一分子,可以仰望和揣测其中的规律,吸取历史经验教训,避恶如畏火,从善如水流。象马克思等通过有限的历史知识就得出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等结论,无视不同文化不同环境对人类社会结构的影响,无疑是武断的,也是贻害无穷的。过去的百年共产主义运动给世界尤其是中国人民带来的灾难已经足够警醒世人了。因为篇幅限制,本文不讨论抽象规律性的东西,这些东西我曾经有数篇文章分析过。这里只局限在唯物史观所言之凿凿的社会发展五大阶段--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社会主义社会和共产主义社会--这一问题中的奴隶社会是否广泛适用所有文明这一子议题来讨论。 奴隶作为一种社会现象曾经普遍存在于各地区的各时代,中国明清时代依然有家奴存在。但是,奴隶制作为一种社会生产的主要方式,却只在罗马和希腊。奴隶制度,尤其是罗马所施行的奴隶制度,已经不是单纯的没有自由的问题,而是个人生命难以保障的问题,这对生命的繁衍和生产力的再造构成了现实的危害。短期内罗马可以通过掠夺其他地区培育好的劳动力来维持罗马贵族的奢侈生活,但被掠夺地区必然要落入悲惨境地,劳动力再生能力大大降低。于是,奴隶的来源没有了。罗马对迦太基的毁灭是典型的例子。欧美史学家多将这一罪行列为人类历史上少有的耻辱。当环地中海地区都被划入罗马版图的时候,不知道罗马的政治家们是否对自己在迦太基等地区的愚蠢屠戮感到后悔,因为这种行为断绝了财富和劳动力的来源。地中海地区的其他所有文明的痛苦,换来了罗马的繁荣与辉煌。这样的掠夺式辉煌注定无法持久。奴隶制度只能是某个相对小的地区享用的制度,因为这意味着相邻地区必须承受非人的苦难。奴隶制度不但在物质上经济上给被征服地区带来苦难,也在精神上腐蚀了罗马统治阶层,松散的日耳曼人摧毁西罗马帝国也就变得毫无难度。奴隶制度绝对不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区域可以自然发展出的社会形态,而只有海上掠夺与商业文明才有可能建立奴隶社会。象中国埃及和巴比伦印度等靠自己地域内的物产生存的农耕文明根本不可能出现奴隶社会。智慧的政治家都明白公平正义是社会繁荣的基础,对某阶层的社会成员的虐待和歧视最终都会削弱国家根本。 马克思的历史知识比较局限,但是他依然知道些许亚洲历史,也因为其学术良知而没有断言奴隶社会是人类发展的必经阶段,从而在希腊罗马的奴隶制之外列出一个亚细亚生产方式。殊不知,这亚细亚生产方式是更加普遍正常的社会形态,而希腊罗马的奴隶制度实在是人类发展中的异类,而罗马的奴隶制度更是人类的耻辱。后来因为恩格斯的曲笔和斯大林在政治统治上的需要,唯物史观被绝对化了,奴隶社会成了人类发展的必然阶段。这一点,顾准在他和其弟的通信中表达的比较明确,他在行文中这样评价斯大林的做法:"对历史的强奸形成了"。那个时代,先生敢用这样的词汇描述红色伟人,而这样的词汇好像在先生的作品中没有第二次出现。 唯物史观对中国历史与文化界危害极其深远。自赫鲁晓夫始,东欧社会主义阵营就已经对斯大林的罪行开始清算,唯物史观的影响也就逐渐式微了。但是,这一流毒在中国依然戕害着学者与学龄少年的灵魂,体制内的学者们必须将自己的良知和理性奉献出来,供唯物史观蹂躏。而某些红透到灵魂的学者更是掘开中国五千年祖坟,将祖先尸骨都涂抹了红漆,以换得一二头衔和赏赐。基础教育本是现代政府的职责,而中国共和国以来的历史教育已经完全不是政府在履行职责,反而是政府在以教育为工具维护自己的统治,坑害国民。中国十几亿人的历史观念被扭曲了,这样的罪过何人能承担得起?中国红色学者对中国历史和传统文化的玷污式解释,说轻了是削足适履,说透了是颠倒黑白,指鹿为马。 引申一点,资本主义社会也并非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然阶段,如果称做商品经济社会可能更具有广泛意义。欧洲和美国的确是资本主义,资本主义社会的最核心特点是资本对社会的控制。资本的逐利本质已经将全球推到现代危机的悬崖边缘,而所产生的成果不过是全世界五分之一左右的人口和五分之一左右的地域的繁荣。如果某些国家想用资本主义创造世界第二个繁荣的五分之一人口,地球生态圈的毁灭也就迫在眉睫了。资本控制一切是资本主义的本质,是欧美发达的原因。但是,地球的有限空间已经不再容许这一本质扩展到包括中国在内的世界其他地区中去了。中国出现资本控制一切的类欧美资本主义社会将是世界的灾难,这中国和世界都要警惕的事情。中国没有象欧美所幻想的出现资本控制一切的自由资本主义经济,没有在追逐先进生产力的不归路上疾驰,许多愚蠢至极的欧美政客表达遗憾。其实,中国没有欧美化不是什么遗憾,而是世界的福音。 二 古希腊和古罗马的奴隶制度 希腊的奴隶制度相对温和。因为希腊人热衷于理性和审美,而且城邦制度和斯巴达与雅典的二中心也导致希腊无法整合其军事力量,最终希腊在政治上停留在城邦林立,没有形成帝国。这是人类之幸,也是希腊之幸,希腊留给人类的主要是大量的文化艺术资产,其奴隶制度因为没有罗马的血腥,只剥夺人的从业自由,没有变态的暴虐,甚至公民与奴隶之间的工作关系往往相对平等甚至奴隶指挥平民劳动,所以希腊奴隶制往往被人淡化。大概精神追求更多需要人心灵内部的力量,别人的帮助和金钱不会起太大作用,所以,希腊人缺乏强大的动力获取尽可能多的奴隶。同时,因为理性思辩和道德的归一,希腊人在道德上似乎可圈可点,其在对待奴隶的方式上也无法跟罗马的野蛮相提并论。希腊继承了祖先的政治传统,通过战争和挑唆战争获取奴隶,这是希腊存在奴隶制度的基本原因。在改善奴隶处境,减少奴隶数量方面,希腊也有值得称道之处。因为贫富分化造成的社会财富使用效率过低,雅典安危陷入困境,于是就有了史上著名的梭伦改革。梭伦改革不以贫富划分阶级,而是从人性和信仰高度来谋求方案,化解矛盾,达成社会整体的安顿。就此而言,共产主义运动中的所有领袖都难与其相提并论。这样的政治智慧出现两千六百年前,而两前六百年后不需要你独创什么智慧,只让你照着抄你都抄不会,这是何等的遗憾。 古罗马奴隶制度是人类社会的耻辱。罗马获取奴隶的方式基本是通过开疆拓土的战争从其他国家和民族那里掠夺人口为奴隶。罗马有一点巨大的优势,就是和臣服的城市建立联盟,然后再一同去其他地区掠夺奴隶和财富。正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最佳写照。同样是奴隶,古罗马奴隶的命运远非其他时代和地区的奴隶可以比拟。罗马对待奴隶就象对待牲口一样,而角斗士的命运与世界其他地区供人玩乐的斗鸡走狗并无差异。罗马嗜血成性,没有对生命的尊重。中国战国时代的侠客也都轻生死,但是他们都要用生命证明自己坚守的理念。而罗马角斗士的生命只用来博取纵欲者的欢笑而已。罗马人对生命的漠视没有种族歧视色彩,罗马贵族也可能为娱乐竞技而血撒赛场,角斗士也可能由于某种原因一夕化作罗马公民甚至进入元老院。电影<角斗士>反映了罗马的这个侧面,那位僭位皇帝的原型是康懋德,电影予以丑化了。实际上这位皇帝是正常继承皇位,而且勇力无比,胜过项羽樊哙,因纵容私欲无度,导致众叛亲离,被其亲信所弑,生前爱好只身进入角斗场搏斗射杀猛兽。 古罗马奴隶制度与人类的仁爱本性相悖逆,而与人类放纵私欲的弱点相一致。知道了古罗马人骄奢淫逸的生活方式,奴隶制度在古罗马的存在也就不足为奇了。古罗马的诸位开明君主与政治家多致力于立法削弱奴隶制,但是更多的古罗马君王和贵族却沉溺于这样腐败的生活方式难以自拔。其实,这种情形并不难理解,当代人都沉溺在舒适的生活环境中,根本不理会自己那些愚蠢的洁癖和自己对感官刺激的放纵追求所造成的对自然环境无法挽回的伤害,而破坏了自然的同时,也将自己的精神与灵魂坠入地狱之中。古罗马人的纵欲伤害了人类社会本身,而当代人的纵欲则深入伤害到生命赖以生存的自然环境。后者带来的灾难将更加巨大和难以恢复。当代人审视罗马人对待奴隶的罪孽,后代人将审判当代人对待生命和自然的罪孽。 地中海文明璀璨异常,足够支撑罗马帝国百年内搜刮奇珍异宝和奇秉异赋的人才供贵族享乐,但却不足以承受罗马奴隶制度更长时间的肆虐与对各民族劳动力的摧残。罗马帝国的衰亡是必然的,这是上帝对地中海文明的怜悯。罗马人最终选择了基督教,要认罪悔改(这和当下基督徒所言必称的认罪悔改完全不同。),这与罗马帝国在之前的暴行不无关系。罗马积累的罪恶最终导致了他们向耶稣倡导的仁爱的皈依,就象欧洲人在二战废墟上对种族歧视和战争深恶痛绝一样。而当代世界所凸显的现代危机,同样是因为人类在满足私欲的道路上毫无节制,对自然世界的榨取无所不用其极而造成的。如今,各个国家都假惺惺地做出要限制过度消费的姿态,但依然没有认识到放纵私欲的罪恶,不知道人类在将来会坐在什么样的废墟上哭泣。 三 民主元素与奴隶制度在历史上的关联 民主元素与奴隶社会的共生不是巧合。首先重复一下,民主制度不是文明逐渐发展出来的,而是某种文化在一定地域下产生的。民主首先见于公元前六世纪以前的希腊城邦政治中,罗马共和国也在公元前三世纪之前就有民主了,而民主元素在希腊和罗马的出现则远在两个文明形成强大的城邦与国家之前就十分明确了。世界其他地区其他文明都没有出现民主的萌芽,虽然各文明中都有各种形式的民意表达渠道,有的甚至畅通得很,但那跟民主这种政治组织形式完全不是一回事。如果硬要将民主和民意表达沟通起来,就必须上溯到比政治组织形式更高一层的人类价值理念层面上分析。所以,从现今流行的历史知识看,民主是古希腊和古罗马的专利创造。奴隶制度,或者准确地说,将奴隶当作社会生产的支柱性劳动力,也同样是古希腊和古罗马的专利创造。这一点在现代学术界争议颇多,尤其是唯物史观淆乱了中国和东欧诸国的学术界以后,更导致历史的真假难辨。奴隶本在世界各文明都广泛存在,但并没有希腊和罗马之外的文明将奴隶制度运作成社会的支柱性生产方式。这就象中国北方人吃米饭,你不能因为他们偶尔吃米饭就蛮横的说他们象中国南方人一样以米饭为主食。在各种版本的世界历史中,对奴隶的描述不少,但更多的情形是表现一些人的社会地位,而只有在希腊罗马历史中,才出现将奴隶作为一种普遍的生产方式的表述。从历史思辩角度看,欧亚大陆的文明主体根本不可能将奴隶制度作为社会的根本制度。只有象希腊这种小区域文明和罗马这种庞大但短命的海上掠夺文明才可能出现奴隶制度。 另外一些可能出现奴隶制度的情况就是欧亚大陆北方的游牧民族。因为他们不固着在某个国土范围内,也不用为这个地域的长期发展负责。但是,这些民族好像并没有精明到榨干奴隶的血汗用以自我享受的地步。象中国北方的匈奴,他们更喜欢俘虏了李陵招作驸马,私扣了苏武硬作女婿,以此来改良民族的文化与基因。奴隶制度本身是相关地区整体意义上的自残。比如,罗马奴隶制度就是地中海文明的自残。象中国,埃及,印度,苏美尔等农耕立国的民族,根本不可能愚蠢到用奴隶制度来自残的地步,一两个帝王可能会萌生这种想法,但一个民族长期这样做并且形成制度是不可能的。强秦以法家治国,还没有到奴隶主榨取奴隶血汗的地步,只是全民都成为国家的奴隶,就招致中国精英连同百姓的反抗,秦朝随同秦始皇一起走进坟墓,而且留下千古罪名。因为这片土地是自己的,这里生长的民众也是自己的,民众的幸福直接关系到国家的安危。这种最起码的政治智慧在其他国家的典籍是否有尚待请教方家,在中国的古典书籍中,这种思想的表述须用连篇累牍来形容。秦始皇焚书坑儒,离经叛道,没有身首异处已经是他的运气了。稍微对中国历史有了解,你就会明白奴隶社会并不存在于中国历史中。当代诸多红色历史哲学家,和唯物史观指导下的传统文化研究专家,将奴隶社会硬扣在祖先的头上,对祖先的许多智慧精华都用奴隶制度来曲解,可谓玷污圣典,祸害子孙。 四 民主的核心在于平等理念 民主这个政治组织形式要给人类带来幸福,需要平等自由等高层价值作前提。没有了平等这个前提,民主制度反而会招致恶果。古希腊雅典的民主并非是广泛的民主,但是所有部族都有代表出席维护自己的利益,而梭伦改革使得平民获得更大的发言权,也杜绝了因为财富分配不均造成的平民变成奴隶而失去这个权力。所以,雅典公民因为在公民权这一层面上的相对平等,民主制度给雅典公民带来幸福。而雅典的奴隶却不能因民主制度获得利益,奴隶们的幸福要依赖雅典公民相对高的整体素养和他们的精神追求。至于历史上雅典的奴隶如何处境,还有待请教学术界。罗马社会在这方面表现得更加突出。罗马的民主元素没有给那里的奴隶带来任何好处,相反会因为大部分奴隶主的纵欲而导致虐待奴隶的陋习依赖民主制度而维持下来。奴隶的福音来自于古罗马的君主颁布的改善奴隶生活状况和禁止虐杀奴隶的法令。这取决于君主的精神修养层次。奴隶的悲惨遭遇本质上与人类仁爱本性想悖逆,罗马在民主共和制度下根本无法改善奴隶的命运,而知识修养与智慧层次越高的人,越能体会到改变奴隶命运与人类本性的一致。罗马从共和体制向君主体制的转变,这可能是决定因素之一。 同时,平等也是人的本性之一,这一本性是民主合理存在的根本。唯因为人在本性上的平等,人们才有平等的权利共同决定公共事务。所以,历史上的奴隶制度,和历史不同发展阶段因为财富分配不均导致的贵贱差异,尤其是现代以来的所谓阶级差异,都是违悖人性的,都是在私欲的驱使下人在物质世界中的迷失。这种平等的人性不是通过文明的发展才被人们认识到的,而是自有史以来就被世界各族圣人千百遍的重复诉说给世人听的。正因为这种苦口婆心的诉说,人类才不至于在欲望中毁灭。当今世界所普遍承认的诸多道德黄金率,诸如孔子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耶稣的"爱人如己",还有道家的,佛教的,伊斯兰教的,锡克教的,几乎都是相似的意思,不同的表述和侧重,其根基就是人际平等。我一直怀疑,史前时代的人类可能同样有类似的圣人因为神性灵感直觉的出现而体悟到信仰层次的这些东西,从而有诸多神话流传。 五 民主元素与奴隶制度在思辩层次上的联系 民主的局限在于,只用于限制人的恶,在政治体制中防止恶人掌握无限制的权力来危害全体的人。其着眼点在于防止得到权力的人放纵个人私欲。有了罗马的纵欲历史,还有中东地区曾经的丛林政治,欧洲人防范这一危险当然是明智的。所以,霍布斯等人就危言耸听地告诫欧洲人民人性本恶,如果没有民主的监督和法的约束,人类将坠入原始野蛮状态。其实,人类不可能是从原始野蛮状态中发展出来的,人类起步时刻绝对不能缺少仁爱来奠基社会规范。关于这一点,本人在<仁爱和私欲之下的君主与民主>中做了比较详尽的思辩分析。有兴趣的话可以参考http://www.confucius2000.com/admin/list.asp?id=4831,或文学城http://blog.wenxuecity.com/myblog/44445/201103/29447.html,此处不再赘述。民主政治不考虑人的善和仁爱对社会稳定与发展的决定性作用,而社会对仁爱的需求却是须臾不可少的。在西欧,基督教恰好补缺了这个任务。在民主宪政体系向其他地区传播的过程中,人们只注意到民主宪政的显性部分,没有注意到宗教信仰关乎仁爱的隐性部分,从而导致许多本可避免的失败。中国是失败的典型。如果我们在目瞪口呆地欣赏西方科技达到的高度的同时,留心注意一下西方圣贤和文史大家在探讨中国信仰宗教与政治文化的时候的仰慕与艳羡之情,就不至于将那些西方有识之士求之若渴的精华斥作封建腐朽而扔进故纸堆了。 民主所能有效作用的范畴,基本是公共财富对个人的分配,和个人利益在公共事业上的体现。民主基于人的自私,一方面要通过民主预防人的性恶操纵了政治运作;另一方面,承认自私的正当性,同时又赋予每个人维护个人私利的权利。这样,每个人的利益都会得到维护,从而实现社会公正平等。这样的机制下,不要求人们有大公无私的情操,不要求人有充足的仁爱。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可解释为单纯的自私自利,而是表达了民主社会的基础理念。就是每个人必须有足够勇气来维护自己在任何情况下的利益,包括犯下不可饶恕罪行的罪犯。 民主制度在人类平等这一概念强化成文明的必要条件之前,奴隶制度是必然结果。希腊罗马具备公民权的民众,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不受侵犯,为了保证自己的生活水平只升不降,就不可能将公民权恩赐给俘虏。他们获取俘虏的目的就是要得到只会创造财富不需要消耗财富的劳动力,让他们来分享自己的政治权益是绝对不可能的。从非洲掠夺的人口也不可能得到公民权,因为这绝对不是美国白人贩卖黑人的目的。而为加拿大修筑铁路的台山劳工也同样是奴隶境地,不可能在政治权益上分得一杯羹。只有在平等成为文明的核心要件的时候,奴隶和类奴隶身份才会逐渐消失。从这一逻辑关系看,在远古文明中,尤其是在地中海区域各族文明惨烈竞争的环境中,人类意义上的平等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而民主政体也就必然导致奴隶制度的出现。 六 民主政体的根本缺陷 民主政体有两个必然缺陷,首先,民主是属于享有民主权利的团体的良好体制,没有民主权利的团体将遭受伤害,甚至会逐渐毁灭。其次,民主只在人们比较熟悉的价值观念上有效,对于人们尚未普遍认识到的价值理念,民主不可能有何作用。典型的,奴隶社会中奴隶的权益就无法得到保护,再好的民主机制都无法完成这个任务。因为民主的底层基础是具有民主权利的人各自维护自身利益,而不是从仁爱出发来实现社会整体人类整体和生命整体的圆满。在民主社会,即使有圣人出来,也难以维护没有民主权利的个体的利益。首先,社会的道德背景是自私自利的;其次,即使人们能够体恤他人,因为一般人在物质层面的挣扎中对切近的利益纠葛看得清晰而重大,对遥远的利益纠葛看德模糊而渺小,所以即使大家能够公平看待自己和别人的利益,也无法通过自己行使政治权力来维护没有民主权利团体的利益。 现代社会的问题比奴隶社会更加深入严重,在于对其他生命和自然界的维护。人类之外的生命在现代社会的地位,就象罗马共和国时期的奴隶的地位一样,它们彻底没有表达自我权益诉求的能力和权利。在民主盛行的时代,人都在为维护自身利益而搏斗,不可能顾及到其他生命的利益。人际关系是平等的,人与其他生命的关系是不平等的。但是,既然同属生命,生命必然在某种层面上具备平等关系,你不可能象对待一粒麦子那样对待一只即将破壳而出的乌龟,你也不可能象对待一粒沙子那样对待一粒麦子。而在民主体制下,这些生命的合法权益无法得到保障,因为你即使赋予了它们这个权利,它们也没有表达的能力。而现代社会的发展却已经达到了在生命平等层面上影响这些生命的地步。不是说要保护每个生命,而是说一个种群甚至一个物种的生存权都已经因人类的纵欲而被剥夺了。生命的平等权益必须在未来的世界秩序中得到体现,而民主宪政完全没有解决这一困难的潜力。人类社会在科学上的长足进步,和在技术应用上的过度超前的爆发性发展,与人类在信仰哲学以及政治体制方面的停滞不前形成巨大的裂差,人类如果不及时弥补这一裂差,灾难就在眼前。 来源:儒教复兴论坛http://rj2000.net/dispbbs.asp?boardID=4&ID=15537&page=1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