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末,我国经济发展改善了人民的生活,有了这样的根基之后,便面临着传统文化重建的重大课题。尤其是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内涵、历史地位、时代价值、继承与发展等多方面提出了要求和希冀,更加注重提升人民的人文素养和精神境界。在这样的背景下,民间一度兴起“国学热”“传统文化热”,也正逢其时。习近平总书记在山东考察时说过,国家、民族的强盛,需要以文化为支撑,文化发展繁荣也是实现民族伟大复兴的条件。而“国学”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之大成,蕴含着丰富的知识与智慧,是坚定文化自信、实现文化强国的源泉与动力。 那么,什么是“国学”呢?关于“国学”之名的由来,马瀛所著《国学概论》中有言,秦、汉之前的学术分类,称为“家”或“教”。关于“家”“教”之称,史书确有记载,如《汉志》中诸子十家,皆以“家”称。虽为十家,但其中最重要的,只是五家,分别为“儒家”“墨家”“名家”“法家”“道家”;又如《礼记·经解》篇中“《诗》教”“《书》教”“《乐》教”“《易》教”“《礼》教”“《春秋》教”。至西汉刘歆作《七略》,称文学训诂之学为“小学”,自此才有了“学”之名,而后便有了经学、史学、汉学、宋学、理学之名。 ![]() 《国学概论》书影 随着西学东渐,大量西方学术涌入中国,国内学术亦须有可对应的名辞与之相应,遂以保存国粹之意立名,改为“国故学”。后因“故”字只能涵盖学术文献,不能包罗所有中国固有学术,含义窄狭,又更名为“国学”。但不少学者认为,“国学”是19世纪后期由日本留学归国之人照搬而来的。曹聚仁就提到过:“‘国学’乃是外来语,并非国产,日本原有……‘汉学’这样的名词,因此,十九世纪后期,留学日本归来的学人,译之为‘国学’,也就是‘中国学术’之意。”(曹聚仁:《中国学术思想史随笔》)但事实上,中国经典典籍中早就有“国学”的记载,如“乐师掌国学之政,以教国子小舞”(《周礼·春官》),“十五入大学,学先圣礼乐,而知朝廷君臣之礼。其有秀异者,移乡学于庠序。庠序之异者,移国学于少学”(《汉书·食货志上》),只是历史上的“国学”概念、内涵、外延与现在所说的国学所指不同。以前“国学”皆指国立学校,所以对于“国学”的探讨,应依历史划分,分为古代国学和近现代国学。 近现代国学概念源于何时?就时间上看,应在甲午中日战争之际;就学术理论上看,应与西学的冲击相关。据已有的资料,1886年康有为在其《教学通义》中所使用的“国学”仍是指国立学校,1898年张之洞言“中学治身心,西学应世事”,这句话中提到的“中学”,有近似“国学”的含义。1902年梁启超在日本写信给黄遵宪,谋划创办《国学报》,并发表了《论中国学术思想变迁之大势》,“但今日欲使外学之真精神普及于祖国,则当转输之任者,必邃于国学”(梁启超:《新民说》)。此时所说的“国学”是指以“中国固有之学术”为对象的学术文化。与此同时,以“保存国粹”为宗旨的思潮兴起,章太炎在《国学讲习会序》中把国学与国家兴亡紧密相连。他不是停留在坐而论道的形式上,而是落实到行动中。他开展国学讲习会、开设国学振兴社并为《国粹学报》撰文。《国粹学报》主编邓实非常赞同他的观点,称:“国学者何?一国所有之学也。”(冯惟榘、金百芬:《国学纲要·绪论》)他认为国学是一国之学的总称,因为人的存在,才不断发展成家庭、国家,从而通过一国之学实现一国之用、一国之治。章太炎在其《国故论衡》中提出“国学”就是“国故”,于是“国故”这个名词得以确立。胡适在《国学季刊》的发刊词中说:“‘国学’在我们的心眼里,只是‘国故学’的缩写。中国的一切过去的文化历史,都是我们的‘国故’;研究这一切过去的历史文化的学问,就是‘国故学’,省称为‘国学’。”(胡适:《胡适文存贰》)但事实上,把“国学”定义为中国过去存在的所有的历史文化,其内涵不免过于宽泛。依照这个定义而论国学,那么中国历史上的经典、制度、风俗、言语、习惯等所有过去的历史文化,就都可以称为国学了。这样的概念无法厘清国学的外延和内涵,更不具有学术理论上的确定性,所以20世纪三四十年代的“国学”仍指中国固有的学术。 除了把国学认为是传统固有学术的观点之外,还有一部分学者认为国学为四部之学。以四部立名,即分为小学、经学、诸子学、史学,其中最有名的代表应是章太炎。他一生有四次较大规模的“国学”讲座,其中在1934年第四次苏州讲座的基础上,由其学生整理出版的《国学略说》,以“四部之学”为分类目录,马一浮评价以“四部之学”为国学的观点是“皓首不能究其义,毕世不能竟其业”[马一浮著,吴光主编:《马一浮全集》第一册(上)]。至于以“中国固有之学术”为“国学”,他认为太过于笼统和宽泛了。一般给一个词下定义,应该不仅使自己明白是何含义,更要让他人明白和了解。因此在马一浮看来,“中国固有之学术”显然不能解释清楚“国学”究竟为何种学术。 ![]()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