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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其实不逍遥

http://www.newdu.com 2017-11-23 语文报大学版2010年11月 佚名 参加讨论

    我常常想,有没有人生来就彻悟红尘,看透名利,崇尚自然无为,追求虚静的境界?还是说是在历经沧桑以后,才睿智地放下一切,自此逍遥游于天地之间?
    窃以为,答案多是后者。所以,不必取笑那些失意以后才想起道家的人。你以为庄子他一生下来就晓得逍遥游了么?
    庄子,道家的代表人物之一。在我心中,他就是一文学家、哲学家,隐士。第一次知道他,源于一个很美丽的故事:庄周梦蝶。
    “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蝴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庄子·齐物论》)
    后来对庄子有了一定了解后,才明白这“庄周梦蝶”背后竟隐藏着一个很深刻的哲学命题。
    究竟自己是梦到了蝴蝶的庄子,还是梦到了庄子的蝴蝶?梦境与现实相互混淆、渗透,所谓真真假假,难以分辨。因为梦境与现实、庄周与蝴蝶、生与死……都是“道”运动的一种形态,并没有很清晰的界限,他们之间的差别都是相对的,而不是绝对的。所以我们也就可以打破生死、物我界限,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无不往而逍遥快乐。这就是所谓的“物化”——庄子思想很重要的一部分。
    关于“物化”,有这样一个典故颇能解释其过程与意义,出于《庄子·达生》:话说鲁国木匠梓庆用木头雕成了一把锯子,其外形美观,花纹精细,见了的人都感到惊奇,不相信这是人工做出来的,好像是出自鬼神之手。后来国君就询问梓庆是否懂得什么特别的法术。梓庆解释,因为自己在制作锯子的过程中聚精会神,心中没有任何杂念,也并不去想借此获得什么赏赐、封官等,而是集中心思考虑怎么才能制作好它,甚至连自己四肢的形态都忘了。然后,他到山林中仔细观察,找到合适的木材。与此同时,心中已经对锯子有了一个具体的形象。在加工制作时,他更是把所有的心血都凝聚在这上面,心里只想着锯子。经过这样的专心致志和精雕细刻,也就制成了这个鬼斧神工的锯子。
    梓庆在思考一把锯子的外形时连自己的四肢形态都可以完全忘记,看到适合的木材以后锯子的形象栩栩如生地浮现在心中,其实,这就是一个“物化”的过程,通过“心斋”、“坐忘”的方法来获得了“天人合一”的境界。
    又如在《庄子·秋水》中,惠子与庄子之间非常经典的一段对话:庄子与惠子游于濠梁之上。庄子曰:“儵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惠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庄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惠子曰:“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鱼也,子之不知鱼之乐,全矣。”庄子曰:“请循其本。子曰‘汝安知鱼乐’云者,既已知吾知之而问我。我知之濠上也。”在此,我们暂且不讨论庄子在辩论时的狡黠。有一点我们是可以肯定的,庄子已经把自己“物化”为一条鱼了。在鱼的身上,他倾注了自己的全部感情,忘却了自己。因为他心中快乐,而他自己又是鱼其中的一份子,故而知鱼之乐。
    庄周梦蝶,是庄子精神升华到另一个层面的标志。从此以后,他就真的由喧嚣人生走向了逍遥之境,如蝴蝶一般栩栩然不受约束,独与天地精神之往来。《庄子》一书中,蝴蝶的形象就是庄子的形象:自由快乐的,物我两忘的。因为这样,在我的印象中,庄子就是一个快乐的糟老头。因为这样,在《庄子·至乐》中才有了 “庄子妻死,惠子吊之,庄子则方箕踞鼓盆而歌”的记载。因为这样,所以庄子笔下的秦佚在老聃的灵堂上并没有啕嚎大哭,而认为老师的死只不过是一种安时处顺的表现。 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这样的庄子,总是快乐着的。连自己都分不清蝴蝶与庄子到底谁才是谁的梦中“人”,人生如梦如幻,又有什么值得较真的呢?
    再来说说“鱼”的问题。前面也提到,在《庄子·秋水》一文里,庄子提到了“鱼之乐”的事。“鱼”,似乎就是快乐的庄子的一个象征物。而在《庄子·大宗师》一文中出现的“鱼”,则体现出了庄子坦荡、淡泊的心境——这也是一种快乐吧?“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泉水干涸以后,两条受困于陆地小洼的鱼为了生存下去只好相互用嘴里的湿气来喂对方。然而,与其在死亡边缘相互扶持、努力挣扎,倒不如回到江海中,安定平淡地度过一生,如同不曾相识过。毕竟,两条鱼都面临着死亡的危险。庄子的态度很明显:放弃强烈的感情,而选择一种平稳的生活。过于执着、纠结,只会换来痛苦。所以许多人说,“相忘于江湖”,是一种境界。因为太多人不舍得放手,太多人无法淡忘。
    这里的感情,当然不仅指爱情。我想,它包含一切的留恋、欲望等。
    然而,说到这里,我不禁怀疑:庄子的内心不曾快乐过,相反,它的感情是悲愤激越的。只是他明白,这样的感情对自己根本就只是一种伤害,所以,他才寻求各种办法来淡化它,或者说,逃避它。
    我们知道,庄子是做过小官的——蒙城漆园小吏。这说明他有过出仕的经历。后来,他却拒绝了千金厚礼,喻牛辞相;打发了楚王的使者,宁做自由龟也不做官;取笑惠施的多疑,视权贵如腐鼠。为什么?因为社会的黑暗、官场的腐败不得不令他却步。他又为什么提出“绝圣弃智”,主张“无为而治天下”?因为知识只会扰乱人心,而君主的专制统治又阻碍到社会的自然发展。他为什么交往的人不多,而独与天地精神之往来?因为他总觉得人心是虚伪的,“人心险于山川,难于知天。天犹有春秋冬夏旦暮之期,人者厚貌深情”,又或者是因为“以天下为沉浊,不可与庄语”。
    正是因为庄子对社会看得情,看得透,所以他才选择了逃离这一切,快乐着蝴蝶的快乐,快乐着鱼(《秋水》之鱼)的快乐。
    难道庄子不想拯救黑暗的社会吗?他想的,否则就不会提出什么“无为而治天下”的观点,这实际上就是关心社会的表现。他大可以真的逍遥快活去,冷眼看一切,不闻不问,而不是想得那么多,告诉我们要怎么治国,怎么修身。
    其实,这就是一种很纠结的感情。
    那两条小洼里的鱼,如果能重新回归大海,真的可以忘却这一段尘缘?庄子想以这两尾鱼的故事来劝告我们要懂得放手,要清净淡泊,却一不小心透漏了心中的伤悲。
    说到这里,不仅想起一个人:惠施。看《庄子·秋水》一文,我们为那一尾鱼与庄子喝彩时,唯独漏了一个惠施。庄子一会儿说人家“拙用于大”(《庄子·逍遥游》),一会又批判人家的“坚白论”(《庄子·齐物论》),一会又讥讽人家是只以腐鼠为食的猫头鹰(《庄子·秋水》),想来惠施是很委屈的。
    然而,在《徐无鬼》中,有节文如下,是关于惠施之死的:
    庄子送葬,过惠子之墓,顾谓从者曰:“郢人垩慢其鼻端,若蝇翼,使匠石斲之。匠石运斤成风,听而斲之,尽垩而鼻不伤,郢人立不失容。宋元君闻之,召匠石曰:‘尝试为寡人为之。’匠石曰:‘臣则尝能斲之。虽然,臣之质死久矣。’自夫子之死也,吾无以为质矣!吾无与言之矣。”
    短短一段文字,却透漏出无限的伤感:惠施死了,庄子再也没有可以说话的对象,这个世界有多么的寂寞?
    此时的庄子并没有击盆而歌,也没有像他笔下的秦佚那样平静心安。这是我唯一一次在《庄子》中看到的庄子关于他个人感情的真实流露。
    细想来,庄子“独与天地精神之往来”其实也并非是多么逍遥快活的事情。逍遥的背后,其实是寂寞。庄子站在惠施的坟前,该有多么的落寞。所谓“哀莫大于心死”,有时候,啕嚎大哭也比不上一声叹息。
    还是不如相忘于江湖吧。太深刻的感情,太强烈的憎恨,都不应该滞于心中。不如归去,做一尾江湖中游弋着的鱼。
    再回到“蝴蝶”身上。前面说它是庄子精神升华的一个标志,它是自由、逍遥的象征。回过头来细想,却又发觉“庄周梦蝶”除却梦幻美丽,却还带着一丝唏嘘的成分。不是吗?现实与梦境,真假不可分辨。人生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世事空幻无常啊。我想,李商隐就是捕捉到了这一点“唏嘘”,故而才有“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一句。此时的蝴蝶不再脱俗非凡,却是深陷到红尘中去了。
    清人张潮写的《幽梦影》里有这么一句话:“庄周梦为蝴蝶,庄周之幸也;蝴蝶梦为庄周,蝴蝶之不幸也。”
    为什么呢,有人如是说:庄周化为蝴蝶,从喧嚣的人生走向逍遥之境,是庄周的大幸;而蝴蝶梦为庄周,却是从逍遥之境步入喧嚣的人生,恐怕就是蝴蝶的悲哀了。
    我想,无论是“蝴蝶”,秋水之“鱼”,还是泉涸之“鱼”,它们背后所隐藏的意义,都只不过是庄子在对现实世界失望痛心以后所追求的一种境界。然而这种精神上的追求,却未必就能证明庄子已经放下一切,看破红尘。
    相反,庄子一直很痛苦。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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