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辣味品 文/王麟 在网上曾经流传一个《穿越到秦朝吃大餐》的帖子,看完令人忍俊不禁,饥饿难忍的客人索要各种可口食物均不能如愿,而店家最终只能提供开水烫白菜。在我们如今看来已经稀松平常的食品,在二千年前绝大多数都不存在,可见如今国人丰富的食谱来之不易。 饭菜的可口与否,决定于食物中添加调料的种类与数量,美食对于舌头的诱惑,很多时候要归功于调味品的强力刺激。俗话说“葱辣口,蒜辣心,韭菜辣断脖子筋”,这三种带有辣味的调味品,葱蒜自是烹饪必备,而韭菜能辣断脖子筋,也并不夸张,只要生长在乡村曾经生吃过韭菜的人,都有被辣得泪流满面的深刻记忆。 韭菜不但入口辛辣,还有一种很独特的气味,极难清除,闻之让人不适,由此还列入佛教“五荤”之一。与很多舶来食品不同,韭菜是中国土生土长的原产食用植物,种植培育已经有数千年历史,早在先秦的诗歌总集《诗经》中就有“献羔祭韭”的诗句,并作为祭祖的高规格食品出现。而地理名著《山海经》中也记载了内蒙古的“北单之山”、四川的“崃山”等地,其山多韭菜,这里的韭菜应该包括尚未被驯化的野韭。 韭菜大约在唐代传入日本,进而传到东亚各国。到了清代,人们还将“鲤鱼、韭菜和鸭蛋”作为正月新年的首荐食品,可见韭菜在食品中的地位之高。韭菜与其他食用植物最大的区别就是只要种植一次,就能不断收割,因此在东汉许慎的《说文解字》中,韭菜也称之为“久菜”,蕴含“久割久有”之意。在生产力不发达的古代,韭菜的生生不息恰好契合了多子多孙的美好愿望,是一种吉祥的辣味品。 在历代诗歌中,韭菜的身影也经常出现,比如唐代杜甫的“夜雨剪春韭,新炊问黄粱”,还有北宋苏轼的“断觉东风料峭寒,青蒿黄韭试春盘”,而曹雪芹的《红楼梦》里更有“一畦春韭绿,十里稻花香”等名句,传诵至今。食品入诗,也是一大文化特色。 要想保留韭菜的独特风味,又能去除难闻的气味,韭黄就能满足食客之需。绿色韭菜和韭黄之间的最大差别取决于光线的照射强度,如果光线充足,就会长成绿韭菜,气味浓烈,口感较硬;如果没有充足的光线照射,就会长成韭黄,气味较淡、口感柔软。这是因为植物细胞内有“光受体”,可以接收不同波长的光线。在遮阴状态下,由抑制植物茎叶生长的蓝光被隔断,韭黄的叶子变长。遮阴也阻隔了红光,使得韭黄的叶绿素合成不充分,绿韭变成了韭黄。同时,因为光照不足,韭菜的细胞壁不能加厚,令人不愉快的气味物质也无法大量合成,因此韭黄味道鲜嫩可口。 在如今的食谱中,韭菜作为一种很古老的辣味品已经逐渐被边缘化。相比之下,作为后起之秀的辣椒,则一直占尽了风头。 在辣椒添加进食谱之前,中国传统的早期辣味品除了葱、蒜、韭之外,还有花椒、姜、茱萸和芥末。到了汉代,张骞出使西域,带回来胡椒种子,从此,舌尖上的辣味品又增加了新品种。不过,胡椒的产量很低,供不应求,价格昂贵,在很长的日子里都是贵族专享食品。胡椒不但在中国金贵,在欧洲等国甚至可以当货币使用。到了唐代,胡椒依旧价比黄金,以至于相传一个叫元载的贪官,竟然存储了64吨,令人咋舌。 到了15世纪,欧洲进口胡椒的贸易通道被新崛起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彻底截断,就在这个关键时期,西班牙航海家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同时发现了一种比胡椒更加美味、产量更大、价格更便宜的替代品——辣椒。而在1492年哥伦布达到北美之前,辣椒就在美洲的原产地被驯化种植食用了六七千年了。 在2014年,由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戴维斯分校牵头,来自美国、墨西哥、肯尼亚和法国的6所高校的8名研究人员对辣椒的起源进行了研究,结果显示,辣椒最古老的发源地有两处,一个是墨西哥东南部的特瓦坎谷,另一处在墨西哥东北部的奥坎波洞,均位于中美洲。争议很久的辣椒起源难题终于有了定论。 辣椒被哥伦布带到了西班牙,进而扩散到了欧洲,胡椒的金贵地位被彻底颠覆。然而,将辣椒从欧洲扩散到亚洲,还要归功于早期的葡萄牙的殖民者。大约在中国的明代,葡萄牙人通过海路将辣椒带到了东南亚泰国、印尼等国家,随后传入了中国江浙地区。辣椒在明代传入中国,而大规模地被食用普及距今也不过两三百年时间,也就是在清代。 辣椒是世界上最受欢迎的辣味品,没有之一。这是因为辣椒的生存能力强,易于种植,产量高,不管达官贵人还是底层贫民,都可以一视同仁地享用这种美味,这与胡椒的稀缺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