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曹聚仁在香港寓所书房 著名作家、报人曹聚仁,一生爱书成痴。 他的妻子邓珂云回忆说:“我们的箱子里,没有一件值钱的衣服,在银行里,没有一个钱的存款。我们每月的收入,要支出30%的钱,去购买书籍。” 曹聚仁有个怪癖,不爱借书看,只要认为必要,就不惜重金购买。一部《两汉书》,足足花掉了他半个月的伙食费。买了书,不敢抱回家。当时的心境,犹如戒烟与戒赌,毒瘾复发时不能自控。以后的数月中,他告诫自己,要远离“商务(印书馆)”、“中华(书局)”这些“害人精”,但一到门口,脚就不听使唤,又恋恋不舍,自毁其言了。 曹聚仁看书喜欢反复看,不到心领神会决不罢休。他说:“真正引起我兴趣、百读不厌的,倒是吴敬梓的《儒林外史》,先先后后,一本正经地总共读了100多遍。我看《红楼梦》,不如俞平伯那么多,只读了70多遍。《水浒传》呢,我只是看了20多遍。《三国演义》,我只看了二三遍。” 有一回,他在书店买了本《房龙的故事》,从真如看到上海北站,又从北站看到家里,从黄昏看到黎明,如痴如醉,看完了书才蒙头大睡。曹聚仁说:“一部书,也和一位领袖,一个英雄,一个名人,或是一个美人一般,要征服我,是不十分容易的。必须我心甘情愿,爱好了它,才可抓住我的心。”旅行时,曹聚仁总爱带上杜甫或陆游的诗,《老子》或《庄子》,加上一本《史记》,或《聊斋志异》,犹如别人抽香烟,一刻都书不离身。 他如此爱书,很快书多为患。家里塞满了书,可谓“汗牛充栋”。书橱满了,就在墙上装上书架。书架上放不下了,又在门上钉起隔板。实在放不下,床底下、门背后、厕所里,也都成了藏书之所。他涉猎极广,历史、文学书外,天文、地理、哲学、军事、经济、美术、自然科学等等,几乎无所不买。 “一·二八”,日军烧毁了他两屋子的书,让他心痛得要死。“八·一三”抗战爆发,他把许多珍本装了30多麻袋,运回老家珍藏,结果还是被焚毁一空。两次书劫后,发誓再也不买书。但积习难改,书又在信誓旦旦的誓言中溜了回来。从旅居江西赣南,到抗战胜利后,住在上海的5年间,又积了不少的书。曹聚仁晚年,在香港住在阳台上临时搭建的石屋里。20余年积存的图书,散落在露天阳台上,用塑料布包上了事。 一位文学青年登门拜访,见他屋里屋外,“书似青山常乱叠”,试着想借一本台湾刊物。曹聚仁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就示意他看贴在书房内的小标语:“书与老婆不借”。青年人看后,不敢再提借书之事。 曹聚仁去世前几个月,为了筹措昂贵的医疗费,无奈转让心爱的藏书,不啻是“卖儿卖女”,其心痛可想而知。他在信中说:“弟的书,分三部分,转让我兄。在医院每月,要二千港元开支,合其他,该有三千港元。今后四个月,只好靠兄支持了。每月支持我五百港元,拜托。”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