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及第 于水作 赵匡胤开国之后,奉行“文以靖国”的理念,使宋代文化空前繁荣,后人称誉“宋朝是文人的乐园”。 宋代科举的盛况,远超唐朝。特别是到科考的最后冲刺阶段,皇上亲临殿试,钦点胪传,并诏令举行隆重的仪式。赐宴琼林后,新科进士们由宫廷卫士清场开道,披红簪花,跨马行街,公卿以下无不驻足观望。场面之红火,情景之壮观,就连凯旋的将士也不能比。北宋尹洙说:“状元登第,虽将兵数十万,恢复幽蓟,逐强虏于穷漠,凯歌劳还,献捷太庙,其荣亦不可及也。”刘一清在《钱塘遗事》中将这一场面描绘为“五荣”,即“两观天颜,一荣也;胪传天陛,二荣也;御宴赐花,都人叹美,三荣也;布衣而入,绿袍而出,四荣也;亲老有喜,足慰倚门之望,五荣也。”状元及第后,通常授予将作监丞,出任通判,不过十年便可忝列朝班,荣任大员。连中三元者,更是前程无量,所谓“三元及第才千顷,一品当朝禄万钟”。有宋一朝,就有不少官至宰辅的状元,如吕蒙正、宋庠、冯京、文天祥等。 正因为金榜题名如此多娇,引众多达官显贵竞相前来争抢“凤凰男”,由此上演过一幕又一幕“拉郎配”闹剧,史书将宋代这一特殊景象戏称为“榜下捉婿”。周密在《武林旧事》中描述,进士及第者着布衣进殿,赐绿袍出宫,“自东华门至期集所,豪家贵邸,竞列彩幕纵观,其有少年未有室家者,亦往往于此择婿焉。”王安石赋诗云“却忆金明池上路,红裙争看绿衣郎”。 “择婿”唤作“捉婿”,动感立马增强,戏谑之情油然而生。那些为功名所累的学子们,“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于是乎,闻名而来求婚的人挤破了柴门。不管你是富家子还是穷酸儒,也不管你是少年郎还是老学究,只要是文曲星下凡,就不愁如花美眷送上门。话说福建有位叫韩南老的人,古稀之年进士及第,乡里人都想与他攀亲结贵。欲钓“金龟婿”的富户,便托媒妁登门求亲。韩南老觉得可笑,遂以打油诗作复:读尽文书一百担,老来方着一青衫。媒人却问我年纪,四十年前三十三。如果说这是齐东野语、坊间传闻,不足为信,那么下边这段轶事,却是见诸堂堂正史。 据《宋史·列传第七十六·冯京》记载,鄂州江夏人冯京,丰神俊逸,气宇轩昂,自打年轻时就才华横溢,卓尔不群,从乡试到礼部主持的省试,再到廷试,连中三元。在我国一千五百余年科举史上,能获得这一殊荣的读书人凤毛麟角,有据可考的也不过十余人。冯京当时尚未婚配,因此成了豪门贵戚们争聘东床的首选对象。位及三司使的张尧佐,其侄女乃仁宗皇帝册封的贵妃,向以“国丈”自诩。为把女儿许配给冯京,就先下手为强,派出手下得力部众,硬是把冯京“绑架”到自己府中,给他系上金腰带,并说这是皇上的美意。冯京面带微笑,予以谢绝。他又被枢密使张耆的家臣簇拥到府上,仍说是皇上赐婚,冯京再次谢绝。冯京并非不愿同名门望族联姻,只是看不惯他们那副倚权仗势的德性。他后来续娶的夫人,就是当朝宰相富弼的女儿。富弼人品高洁,好善嫉恶,为官清正,廉声颇高,苏轼称其为“人杰”。 在冯京独占鳌头的民间传闻中,还曾发生过一段有趣的插曲。冯京这次殿试,有个竞争对手叫石布桐,是张尧佐的外甥。为了能让石布桐稳中状元,张尧佐煞费苦心,不仅重金收买监考、阅卷官员,还请人卜测本科状元花落谁家。当他听说状元得主有可能是冯姓,就吩咐考场事务有司,凡是姓冯的考生,一律不得登入准考簿册。冯京得知消息后,就把姓名中冯字的两点移到京字上,改名马凉,得以顺利入闱,高中状元。直到面见皇上时,冯京才禀明原委,将名字改了回来。 冯京敢同权贵斗法这件事传到坊间,人们都称赞他是“硬骨头状元”,并有“错把冯京当马凉”这一民谚传诸后世。我国口头文学乃至世界民间文学,都喜欢借用产生光环效应的轶闻趣事来烘托名人。至于“错把冯京当马凉”这一掌故,原本出自何处,人们倒不去计较了。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