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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碧楼 又是一年母亲节，我给两位母亲准备了小小的礼物。礼物组成了节日里的仪式感，心意郑重。去年怀娠时母亲从千里之外的老家赶来北京照料日常生活，我们便把林楼的居处名由“报谷斋”改为“双萱堂”：一个屋檐下有两个母亲，因为那时我也已经加入了母亲的行列。书斋名的改易一来是对新生命即将到来的期待，二来是感念母亲在最需要的日子来到身边。 萱草是传统的母亲花，“萱草生堂前，游子行天涯。慈母倚堂门，不见萱草花。”孟郊的《游子诗》的经典之处在于通过萱草表现的慈母送别游子的场景，此诗与“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同为佳构，只是不像后者那样传诵。后来此类的诗词情之深浅流露不一，意向的安排大致是一贯的。萱草又叫忘忧草，《博物志》中说：“萱草，食之令人好欢乐，忘忧思，故曰忘忧草。”萱草代表母亲的文学意向也由“忘忧”而来。游子行前，为减轻母亲的思念之苦而在母亲居住的北堂前种下一片萱草，希望萱草花开能慰藉母亲的思念。古时夫君可能外出宦游经商，儿子则可能游学科考，留守在家的，往往是母亲。在我理解，母亲的“忧”，有着充足的理由。 景德镇珠山御厂曾出土过两个盘子，一个是宣德霁青萱草纹盘，一个是宣德黄地青花萱草纹盘，纹样清雅，仿佛能感受到南风吹拂花叶的微动。不知此盘的烧制是为了实用还是摆设，我倒宁愿相信它是参与到明人日用饮食之间的一个菜盘。客居游子，酒酣夜阑之际，看到盘底的萱草花，是否会回想起母亲烧制菜肴的独特味道呢？有一次同殷真一起吃饭，殷真的一席话让我重新体会了母亲做饭的意义。殷真说传统中国的母亲不习惯现代节日直白的“示爱”，儿女说爱她她当然很高兴，但她无论如何很少开口说爱你。当你回到老家，母亲表达爱的方式不是挂在嘴边的言辞，而是下厨给你做饭。她无需你点菜，因为她知道你爱吃什么；你无需拉着她一起吃，因为她最高兴的事就是看着你把菜全部吃光，最好是再要一盘。  潘恭寿《课子图》（资料图 图源网络） 我们不应只在母亲节这一天才想起母亲，我们不应只在见到萱草或康乃馨时才想起母亲，甚至我们不应只在想起妈妈菜的味道时才想起母亲。想起母亲，则故里山川烟树，无一不联系着家居时的记忆。 在传统社会里，母亲的操劳几乎是夜以继昼，不得片刻闲暇。白天“主中馈”，晚上则拿起针线或织梭，与孩子共用如豆一灯，陪孩子读书到深夜。秋灯，寒夜，机声，茶烟，月光，蛩语，一系列意象与母亲织绣的身影相融合，成为明清时代耕读人家子弟心中最温暖也最柔软的印记。即使是七尺男儿，在回忆起童年的那段时光都会动容。因此，值母亲寿辰之时，他们会专门请人作画题诗，敬献母亲，这就是明清诗画中的《课子图》传统。 母恩之深，始于生养，极于教诲，是谓母教。司马光曾在《家范》中论母教说：“为人母者，不患不慈，患于知爱而不知教也。”我们不妨稍一驻目，体会古人在诗题画题背后对慈母言传身教的感念： 灯火：《分灯课子图》、《秋灯课女图》、《寒檠课子图》 节候：《寒窗课子图》、《寒香课子图》、《夏夜课子图》 花木：《蕉阴课子图》、《桂阴课子图》、《萱阶课儿图》 针黹：《纫针课子图》、《夜绩课儿图》、《机声灯影图》 六艺：《授经课子图》、《鸣琴课子图》、《砚边课儿图》 时地：《梅岭课子图》、《梅屋课女图》、《芦溪课子图》 本文转自【望洲书院】活在当下的传统书院（微信号：wangzhoucollege）。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