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的恕道就是通过这种勉强而行的功夫形成的。他年轻的时候身上有很多毛病,比如好与人辩论、好责人之过,身上充满戾气,甚至一言不合就会与人动手。例如,道光二十二年十月初九,他和同乡、刑部主事郑小珊发生了嫌隙,并肆口漫骂对方,不久后,郑小珊原谅了他,他却还耿耿于怀,显得不近人情。他在日记中对此事进行了反省: 小珊前与予有隙,细思皆我之不是。苟我素以忠信待人,何至人不见信?苟我素能礼人以敬,何至人有慢言?且即令人有不是,何至肆口漫骂,忿戾不顾?……龃龊之后,人反平易,我反悍然不近人情。恶言不出于口,忿言不反于身,此之不之,遑问其它? 礼人以敬(资料图 图源网络) 再如,道光二十三年正月初三,他因为一点小事,就对朋友破口大骂: 饭后,语及小故,予大发忿不可遏,有忘身及亲之忿。虽经友人理谕,犹复肆口谩骂,此时绝无忌惮。 道光二十二年、二十三年,是曾国藩修身的关键时期,他能在日记中把这些问题写下来,就足以证明他对修身问题的重视,及对自身毛病的清醒认识。 恕作为一种为人处世的方法,是和敬相对的,敬是严,恕是宽,中国古人一般是敬恕同修,南宋朱熹说:“敬以持己,恕以及物,则私意无所容,而心德全矣。”清代王夫之说:“敬以严乎己也,宽以恕乎物也。”曾国藩对敬恕之道非常推崇,他在家书里明确指出:“作人之道,圣贤千言万语,大抵不外敬、恕二字。”一个人若能真正做到,敬持己身,恕待他人,则在 社会上可立可达,也有利于身心健康。 恕是对人宽,主要作用于待人接物,如果对己宽,在自我要求上采用恕道,则是不对的,应该改恕为敬。曾国藩对自我要求进行过反省。他少年的时候就开始抽烟,到北京做官后日益感受到抽烟的坏处,便决定戒烟。为了表示自己戒烟的决心,他曾当众发誓说:“从今永不吸烟!”不过,戒烟的过程是痛苦的,在家能做到不抽烟,但出门在外,别人给他敬烟,在“盛情难却”下,照抽不误。道光二十二年十月二十三日,他对自己戒烟经历进行了反省: 乃以初戒吃烟,如失乳旁徨,存一番自恕底意思。此一恕,天下无可为之事矣。 在他看来,戒烟方面存在自恕的问题,如果在自我要求方面采用恕道,那么天下的事情什么都不要做了。应该改恕为敬,“宜守规敬事”。 道光二十三年正月十六日,曾国藩对自己在待人接物方面的恕道进行了反省: 正月十五日接到四弟六弟九弟十二月初五日所发家信,四弟之信三页,语语平实,责我待人不恕,甚为切当。 待人以恕(资料图 图源网络) 曾国藩是家中长子,身在京城的他非常关心老家几位弟弟的学业,每次给家里写信,几乎都要涉及这方面的内容,不过曾国藩在指导弟弟们学习时,难免过于严苛、过于理想化,弟弟们对他的这种态度也有意见,四弟认为他“月月书信,徒以空言责弟辈”。弟弟们的反应,让曾国藩很伤心,也非常警醒,“兄读之不觉汗下”,以后的家信中,他更多设身处地为几位弟弟考虑,更多从他们的实际情况来进行教导。 曾国藩中年之后开始领兵打仗,在创办湘军的最初几年,为人还是比较清高,甚至有点愤青,不懂得包容别人的不足和过错,因为看不惯湖南某些地方官的言行,多次上奏折弹劾,这让他得罪了很多人,以至于想在长沙求一个安静的地方都很难,最后不得不带着部队离开长沙。步入46岁之后,曾国藩对自己的人生过往进行了深刻反省,更加注重用恕道来修炼自己的行为,他曾在日记中写道: “务宜敬以持躬,恕以待人。敬则小心翼翼,事勿巨细,皆不敢忽;恕则凡是留余地以处人,功不独居,过不推诿。常常记此二字,则长履大任,福祚无量矣。” 在这种思想认识的作用下,和同僚部下相处中,曾国藩更懂得宽容他人、谦虚退让、立人达人,这让他赢得了大量的好感和支持,为日后的事业成功奠定了基础。 本文为腾讯儒学频道原创,未经授权,严禁转载。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