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学之方(资料图 图源网络) 为学之方 又曾以为学四事勖儿辈:一日看生书宜求速,不多阅则太陌;一曰温旧书宜求熟,不背诵则易忘;一曰习字宜有恒,不善写则如身之无衣,山之无木;一曰作文宜苦思,不善作则如人之哑不能言,马之险不能行。四者缺一不可。 家书:同治十年十月二十三日致澄弟沅弟 ”吾意学者于看、读、写、作四者,缺一不可。看者涉猎宜多、宜速;读者讽咏宜熟、宜专。看者“日知其所七”,读者“月无忘其所能”。看者如商贾趋利,闻风即往,但求其多;读者如富人积钱,日夜摩拳,但求其久。看者如攻城拓地,读者如守上防隘。二者截然两事,不可缺亦不可混。至写字不多则不熟,不熟则不速。无论何事,均不能敏以图功。至作文,则所以浦此心之灵机也。心常用则活,不用则窒,如泉在地,不凿汲则不得甘醴,如玉在璞,不切磋则不成令器。 书信:咸丰九年六月二十四日复邓注琼 买书不可不多,而看书不可不知所择。以韩退之为千古大儒,而自述其所服膺之书不过数种,曰《易》、曰《书》、曰《诗》、曰《春秋左传》、曰《庄子》、曰《离骚》、曰《史记》、曰相如、子云。柳子厚自述其所得,正者曰《易》、曰《书》、曰《诗》、曰《礼》、曰《春秋》,旁者曰《谷梁》、曰《孟》《荀》、曰《庄》《老》、曰《国语》、曰《离骚》、曰《史记》。二公所读之书,皆不甚多。 家书:咸丰九年四月二十一日谕纪泽 读书之法,看、读、写、作,四者每日不可缺一。看者,如尔去年看《史记》、《汉书》、韩文、《近思录》,今年看《周易折中》之类是也。读者,如《四书》、《诗》、《易经》、《左传》请经、《昭明文选》、李杜韩苏之诗、韩欧曾王之文,非高声朗诵则不能得其雄伟之概,非密咏恬吟则不能探其深远之韵。譬之富家居积,看书则在外贸易,获利三倍者也,读书则在家俱守,不轻花费者也;譬之兵家战争,看书则攻城略地,开拓上字者也,读书则深沟坚垒,得地能守者也。看书与子夏之“田知所亡”相近,读书与“无忘所能”相近,二者不可偏废。 家书:咸丰八年七月二十一日谕纪泽 去年在营,余教以看、读、写、作,四者阅一不可。尔今阅《通鉴》,算看字工夫;钞《说文》,算读字工夫。尚能临帖否?或临《书话》,可用油纸摹欧、柳楷书,以药尔柔弱之体,此写字工夫,必不可少者也。尔去年曾将《文选》中零字碎锦分类纂钞,以为属文之材料,今尚照常摘钞否?已卒业否?或分类钞《文选》之词藻,或分类钞《说文》之训诂,尔生平作文太少,即以此代作字工夫,亦不可少者也。尔十馀岁至二十岁虚度光明,及今将看、读写、作四字逐日无间,尚可有成。尔语言太快,举止太轻,近能力行近重二字以改救否? 家书:咸丰十一年七月二十日谕纪泽 求业之精,别无他法,曰专而已矣。谚曰“艺多不养身”,谓不专也。吾掘井多而无泉可饮,不专之咎也。诸弟;总须力图专业。 家书:道光二十二年九月十八日与澄温沅季诸弟 数日心沾滞于诗,总由心不静故。不专一,当力主一之法。诚能主一,养得心静气恬,到天机活泼之时,即作诗亦自无妨。 日记:道光二十二年十月十三日 凡看书只宜看一种,一种未毕而另换一种,则无恒之弊,终无一成;若同时并看数种,尤难有恒,将来必不能看毕一种,不可不戒。 书信:成丰九年五月二十一日加易韩良片 穷经必专一经,不可泛鹜。读经以研寻义理为本,考据名物为本。读经有一耐字诀。一句不通,不看下句,今日不通,明日再读;今年不精,明年再读。此所谓耐也。读史之法,莫妙手设身处地。每看一处,如我便与当时之人或辞笑语于其间,不必人人皆能记也,但记一人,则恍如接其人;不必事事皆能记也,但记一事,则如恍亲其事。经以穷理,史以考事。舍此二者,更别无学矣。 若夫经史而外,诸子百家,汗牛充栋。或欲阅之,但当读一人之专集,不当东翻西阅。如读昌黎集,则目之所见,耳之所闻,无非昌黎。以为天地间,除昌黎集而外,更别无书也。此一集未读完,断断不换他集,亦专字诀也。 家书:道光二十三年正月十七日致澄温沅季诸弟 子思、朱子言为学譬如煮肉,先须用猛火煮,然后用漫火温,予生平工夫全未用猛火煮过,虽略有见识,乃是从悟境得来。偶用功,亦不过优游玩索已耳,如未沸之汤,遽用漫火温之,将愈煮愈不熟矣。 家书:道光二十二年九月二十八日致澄温沅季诸弟 子序之为人,予至今不能定其品。然识见最大且精,尝教我云:“用功譬若掘井,与其多掘数井而皆不及泉,何若老守一井,力求及来而用之不竭乎?”此语正与予病相合。盖予所谓掘井多而皆不及泉者也。 家书:道光二十二年九月二十八日致澄温沅季诸弟 读书乃寒士本业,切不可有官家风味。吾于书箱及文房器具,但求为寒士所能各者,不求珍异也。 家书:同治五年十二月二十三日谕纪泽 汝读《四书》无甚心得,由不能虚心涵泳,切已体察。朱子教人读书之法,此二语最为精当。尔现读《离娄》,即如《离娄》首章“上无道揆,下无法守”,吾往年读之,亦无甚警惕;近岁在外办事,乃知上之人必按诸道,下之人必守乎法,若人人以道榜自许,从心而不从法,则下凌上矣。“爱人不亲”章,往年读之,不甚亲切;近岁阅历日久,乃知治人不治者,智不足也。--此切己体察之一端也。涵泳二字,最不易识,余尝以意测之日:涵者,如春雨之润花,如清渠之溉稻。雨之润花,过小则难透,过大则离技,适中则涵则涵德而滋液。清渠之溉稻,过小则枯槁,过多则伤涝,适中则涵养而勃兴。泳者,如鱼之游水,如人之濯足。程子谓鱼跃于渊,活泼泼地;庄子言场梁观鱼,安知非乐?此鱼水之快也。左大冲有“濯足万里流”之句,苏子瞻有夜卧濯足诗,有浴罢诗,亦人性乐水者之一快也。善读书者,须视书如水,而视此心如花、如稻、如鱼、如濯足,则涵泳二字,庶可得之于意言之表。尔读书易于解说文义,却不甚能深入,可就朱子“涵泳”“体察”二语悉心求之。 家书:咸丰八年八月初三谕纪泽 尔七古诗,气清而词亦稳,余阅之忻慰。凡作诗,最宜讲究声调。余所选秒五古九家,七古六家,声调皆极铿铿,耐人百读不厌。余所未钞者,如左太冲,江文通、陈子昂、柳子厚之五古,鲍明远、高达夫、王摩诘、陆放翁之七古,声调亦清越异常。尔欲作五古七古,须熟读五古七古各数十篇。先之以高声朗诵,以昌其气;继之以密咏括吟,以玩其味。二者并进,使古人之声调拂拂然若与我之喉舌相习,则下笔为诗时,必有句调凑赴腕下。诗成自读之,亦自觉琅琅可诵,引出一种兴会来。古人云“新诗改罢自长吟”,又云“锻诗未就且长吟”,可见古人惨淡经营之时,亦纯在声调上下工夫。盖有字句之诗,人籁也;无字句之诗,天籁也。解此者,能使天籁人籁凑泊而成,则于诗之道思过半矣。 家书:咸丰八年八月二十日谕纪泽 纪泽看《汉书》,须以勤敏行之。每日至少亦须看二十叶,不必惑于在精不在多之说。今日半页,明日数页,又明日耽阁间断,或数年而不能毕一部。如煮饭,歇火则冷,小火则不熟,须用大柴大火乃易成也。 家书:咸丰六年十一月二十九日致澄弟 余生平好读《史记》《汉书》《庄子》《韩文》四书,尔能看《汉书》,是余所欣慰之一端也。 看《汉书》有两种难处:必先通于小学、训诘之书,而后能识其假借奇字;必先习于古文辞章之学,而后能读其奇篇奥句。尔于小学、古文两者皆未曾入门,则《汉书》中不能识之字、不能解之句多矣。 欲通小学,须略看段氏《说文》、《经籍纂诂》二书。王怀祖(名念孙,高邮州人)先生有《读书杂志》,中于《汉书》之训诂极为精博,为魏晋以来释《汉书》者所不能及。 欲明古文,须略看《文选》及姚姬传之《古文辞类纂》二书。班益坚最好文章,故于贷谊、董仲舒、司马相如、东方朔、司马迁、扬雄、刘向、匡衡、谷永诸传皆全录其著作;即不以文章名家者,如资山邹阳等四人传、严助朱买臣等九人传、赵充国屯田之奏、韦玄成为议礼流以及贵禹之章、陈场之奏狱,皆以好文之故,悉载短篇。如贾生之文,既著于本传,复载于《陈涉传》《食货志》等篇;子云之文,既著于本传,复载于《匈奴传》《王贡传》等篇,极之《充国赞》《酒箴》,亦皆录入各传。 盖盖坚于典雅瑰伟之文,无一字不甄采。尔将十二帝纪阅毕后,且先读列传。凡文之昭明暨姚氏所选者,则细心读之;即不为二家所选,则另行标识之。若小学、古文二端略得途径,其子读《汉书》之道,思过半矣。 家书:咸丰六年十一月初五日谕纪泽 吾谓读书不能强记,此亦养身之道。凡求强记者,尚有好名之心横亘于方寸,故愈不能记;若全无名心,记亦可,不记亦可,此心宽然无累,反觉安静,或反能记一二处,亦未可知。 家书:咸丰五年七月初八日致澄温沅季诸弟 儿读书有难解者,不必遽求甚解。有一字不能记者,不必苦求强记,只须从容涵泳。今日看几篇,明日看几篇,久久自然有益。但于已阅过考,自作暗号,略批见字,否则历久忘其为已阅未阅矣。 家书:咸丰五年五月二十六日致澄温沅季诸弟 纪泽地读书记性不好,悟性较佳。若令其句句读熟,或责其不可再生,则愈读愈蠢,将来仍不能读完经书也。诸子植弟将泽儿未读之经,每日点五六百字教一遍,解一遍,令其读十遍而已,不必能背诵也,不必常温习也。待其草草点完之后,将来看经解,亦可求熟。若蛮读蛮记蛮温,断不能久熟,徒耗日工而已。 家书:道光五年二月二十九日度致澄温沅季诸弟 尔《说文》将看毕,拟先看各经注疏,再从事于词章之学。余观汉人词章,未有不精于小学训诂者。如相如、子云、益坚,于小学皆专著一书,《文选》于此三人之文著录最多。余于古文,志在效法此三人并司马迁、韩愈五家,以此五家之文,精于小学训信,不妄下一字也。 尔于小学既粗有所见,正好从词章上用功。《说文》看毕之后,可将《文选》细读一过。一面细读,一面钞记,一面作文,以仿效之。凡奇僻之字,雅故之训,不手钞则不能记,不摹仿则不惯用。 自宋以后,能文章者不通小学;国朝诸儒,通小学者又不能文章。余早岁窥此门径,因人事太繁,又久历戎行,不克卒业,至今用为疚憾。水之天分,长于看书,短于作文。此道太短,则于古书之用意行气,必不能看得谛当。目下宜从短处下工夫,专肆力于《文选》,手钞及摹仿二者皆不可少。待文笔稍有长进,则以后访经读史,事事易于着手矣。 家书:同治元年五月十四日谕纪泽 凡大家名家之作,必有一种面貌,一种神态,与他人迥不相同。譬之书家,羲、献、欧、虞、诸、李、颜、柳,一点一画,其画貌既截然不同,其神气亦全无似处。本朝张得天、何义门虽称书家,而未能尽变古人之貌,放必如刘石庵之貌异神异,乃可谁为大家。诗文亦然,若非其貌其神通绝群伦,不足以当大家之日。渠既遇绝群伦矣,而后人读之,不能辨识其貌,领取其神,是读者之见解未到,非作者之咎也。 尔以后读古文古诗,惟当先认其貌,后观其神,久之自能分别蹊径。今人动指某人学某家,大抵多道听途说,扣(上契之上下齿)扪烛之类,不足信也。君子贵于自知,不必随众口附和也。 家书:同治五年十月十一日谕纪泽 无论何书,总须从首至尾通看一遍。不翻,乱翻几叶,摘抄几篇,而此书之大局精处茫然不知也。 家书:道光二十三年六月初六日致温弟 尔所论看《文选》之法,不为无见。吾现汉魏文人,有二端最不可及:一曰训诂精确,二日声调铿铿。《说文》训诂之学,自中唐以后人多不讲,宋以后说经尤不明故训。及至我朝巨儒,始通小学,段茂堂、王怀祖两家,遂精研乎古人文字声音之本,乃知《文选》中古赋所用之字,无不典雅精当。尔若能熟读段、三两家之书,则知眼前常见之字,见唐宋文人误用者,椎《六经》不误,《文选》中汉赋亦不误也。即以尔禀中所论《三都赋》言之,如“蔚若相如,(上若下两虫)若君子”,以一蔚字该括相如之文章,以一(上若下两虫)字该括君平之道德,此虽不尽关乎训信,亦足见其下字之不苟矣。至声调之理骼,如“开高轩以临山,列绮窗而瞰江”,“碧出苌弘之血,鸟生杜字之魄”,“洗兵海岛,刷马江洲”,“数军实乎桂林之苑,戎旅乎落星之楼”等句,音响节奏,皆后世所不能及。尔看《文选》,能从此二者用心,则渐有入理处矣。 家书:咸丰十年闰三月初四日 尔于小学训诂颇识古人源流,而文章又窥见汉魏六朝之门径,欣慰无已。余尝怪国朝大儒如戴东原、钱辛楣、段懋堂、王怀祖造老,其小学训诂实能超越近古,直通汉唐,而文章不能追寻古人深处,达于本而阂于本,知其一而昧其二,颇所不解。私窃有志,欲以戴、钱、段、王之训诂,发为班、张、左、郭之文章(晋人左思、郭璞小学最深,文章亦逼两汉,潘、陆不及也),久事戎行,斯愿莫遂。若尔曹能成我未竟之志,则至乐莫大乎是,即日当批改付归。 尔既得此津筏,以后便当专心一志,以精确之训诂,作古茂之文章。由班、张、左、郭、上而扬、马,而《庄》《骚》,而《六经》,靡不息息相通。下而潘、陆,而任、沈,而江、鲍、徐、民则词愈杂,气愈薄,而圳洁之道衰矣。至韩昌黎出,乃由班、张、扬、马而上脐《六经》,其训治亦甚精当。尔试观《南海神庙碑》《送郑尚书序》诸篇,则知韩文实与汉赋相近;又观《亲张署文》、《平淮西碑》诸篇,则知韩文实与《诗经》相近。近世学韩文者,皆不知其与扬、马、班、张一鼻孔出气,尔能参透此中消息,则几矣。 尔阅看书籍颇多,然成诵者太少,亦是一短。嗣后宜将《文选》最惬意者熟读,以能背诵为断。如《两都赋》《西征赋》《芜城赋》及《九辩》《解嘲》之类,皆宜熟读。《选》后之文,如《与杨遵彦书》(徐)、《哀江南赋》(庚)亦宜熟读。又经世之文,如马贵与《文献通考》序二十四首,天文如丹元子之《步天歌》(《文献通考》载之),(《五礼通考》载之),地理如顾祖禹之《州域形势叙》(见《方舆纪要》首数卷,低一格者不必读,高一格者可读,其排列某州某郡无文气者亦不必读)--以上所选文七篇三种,尔与纪鸿儿皆当手抄熟读,互相背诵。将来父子相见,余亦课尔等背诵也。 家书:同治二年三月初四日谕纪泽 吾教诸弟学诗无别法,但须看一家之专集,不可读选本,以汩设性灵。至要至要。吾于五七古学杜、韩,五七律学社,此两家无一字不细看。外此则古诗学苏、黄,律诗学义山,此三家亦无一字不看,五家之外,则用功浅矣。 家书:道光二十五年三月初五日致澄温沅季诸弟 学诗从《中州集》亦好。然吾意读总集,不如读专集。此事人人意见各殊,嗜好不同。吾之嗜好,于五古则喜读《文选》,于七古则喜读昌黎集,于五律则喜读杜集,七律亦最喜社诗,而苦不能步趋,故兼读元遗山集。……尔要学诗,先须看一家集,不要东翻西阅。先须学一体,不可各体同学。益明一体,则比明也。 家书:道光二十三年六月初六日致温弟 鄙人尝调古今书籍,浩如烟海,而本报之书,不过数十种。“经”则《十三经》是已,“史”则《廿四史》暨《通鉴》是已,“子”则《十子》是已,“集”则《文选》《百三名家》、暨唐宋以来专集数十家是已。自斯以外,皆料装前人之说以为言,编集众家之精以为书。本报之书,犹山之干龙也,编集者犹枝龙护砂也。军事匆匆,不暇细开书目。阁下如购书,望多买经史,少买后人编集之书为要。 书信:咸丰十年四月二十六日复李续宜 尔治经之时,无论看清疏,看来传,总宜虚心求之。其惬意者,则以来笔识出;其怀疑者,则以另册写一小条,或多为辩论,或仅著数学,将来疑者渐晰,又记于此条之下,久久渐成卷帙,则自然日进。高邮王怀祖先生父子,经学为本朝之冠,皆自札记得来。 家书:咸丰八年十月二十五日谕纪泽 吾于训诂、词章二端颇尝尽心。尔看书若能通洲访,则于古人之故训大义、引伸假借渐渐开悟,而后人承讹袭误之习可改。若能通词章,则于古人之文裕文气、开合转折渐渐开悟,而后人硬腔滑调之习可改。 家书:咸丰十年四月初四日谕纪泽 镜丈言读书贵有心得,不必轻言著述;注经者依经求义,不敢支蔓;说经者置身经外,与经相附丽,不背可也,不必说此句,即解此句也。 日记:道光二十三年二月廿九日 凡读书笔记,贵于得问。戴东原谓阎百诗善看书,亦以其蹈假抵隙,能坏攻古人之短也。近世如高邮王氏,凡读一书,于正文注文,-一求其至是,其疑者非者,不敢苟同,以乱古人之真,而欺方寸之知。若专校异同,而某字某本作某,则谓之考异,谓之校对,不得与精核大义、参稽疑误者,同日而语。 书信:咸丰十年三月二十七日更张裕钊 仆观作古文者,例有傲骨,惟欧阳公较平和,此外皆刚介倔强,与世龃龉。足下傲骨嶙峋,所以为文之质恰与古人相合,惟病在贪多,动致冗长,可取国朝《二十四家古文》读之。参之侯朝宗、魏叔子以写胸中磊块不平之气,参之方望溪,汪钝翁以药平日浮冗之失,两者并进,所诣自当日深,易以有成也。 书信:咸丰八年十月初一日加彭玉麟片 尔言鸿儿为邓师所赏,余甚欣慰。鸿儿现阅《通鉴》,尔亦可时时教之。尔看书天分甚高,作字天分甚高,作诗文天分略低。若在十五六岁时教导得法,亦当不止于此。今年已二十三岁,全靠尔自己扎挣发愤,父兄师长不能为力。作诗文是尔之所短,即宜从短处痛下工夫;看书写字尔之所长,即宜拓而充之。走路宜重,说话宜迟,常常记忆否? 家书:咸丰十一年正月十四日谕纪泽 尔之才思,能古雅而不能雄骏,大约宜作五言,而不宜作七言。……尔要读古诗,汉魏六朝,取余所选曾、阮、陶、谢、鲍、谢六家,专心读之,必与尔性质相近。至于开拓心胸,扩充气魄,穷极变态,则非唐之李杜韩白、宋金之苏黄陆元人家不足以尽天下古今之奇观。尔之质性,虽与人家者不相近,而要不可不将此八人之集悉心研究一番,实《六经》外之巨制,文字中之尤物也。 家书:同治元年正月十四日谕纪泽 读书之道,杜元凯称,若江海之侵,膏泽之润;若见闻太寡,蕴蓄大浅,譬犹一勺之水,断无转相灌注、润泽丰美之象,故君子不可以小道自域也。 日记:咸丰九年五月十二日 余所责尔之功课,并无多事,每日习字一百,阅《通鉴》五叶,诵熟书一千字(或经书或古文、古诗,或入股试帖。从前读书即为熟书,总以能背诵为止,总宜高声朗诵),三八日作一文一诗。此课极简,每日不过两个时辰,即可完毕,而看、读、写、作四者俱全,馀则听尔自为主张可也。 家书:同治五年正月十八日谕纪鸿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