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剧里的传统情怀
资料图
深圳虽然年轻，但能接纳各种优质的文化，每年举办的“深圳戏剧节”更是引起了许多人对中国传统戏剧的兴趣。3月23日，我有缘观看戏剧节重磅节目、迟小秋领衔的程派名剧《锁麟囊》。此前，我曾于《京剧谈往录》中看到翁偶虹先生述说为程砚秋撰写《锁麟囊》剧本之经过，名角与文人相互敬重，共同致力京剧艺术发展，实在是相得益彰。我身为广东人，对京剧的音韵很是生疏，所以电视上播放的录像一知半解。京剧音配像，极其华美，但多是名伶名段，内行人听着很有韵味，外行人听起来就不如现场有吸引力了。于是，观戏之时，不免带着几分期待与不安，似乎想验证从书中看到的浅薄知识，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戏者，戏弄者也，以假作真者也。观众明知是假，当作真看，才能入乎其中，出乎其外。《锁麟囊》的情节很简单，翁偶虹先生出于对人情世故的深入理解，将儒家学说中“天道无常，常与善人”、“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等理念呈现得淋漓尽致，这才是整出戏的灵魂所在。观看戏曲的人大都是普通老百姓，他们可以凭借此生动的演绎明白做人的道理，这就是过去人们一直强调的寓教于乐。现在宫斗剧、阴谋剧泛滥荧屏，媒体又不断倡导所谓“奢华”的生活方式，将人性之阴暗、欲望全都激发了出来，编剧者面对前辈，理应感到羞愧才是。
迟小秋的表演功力，实在是不同凡响。她在舞台上且唱且演，轻挥水袖时，仿佛凌波而来，身段婀娜多姿，美不胜收，举手投足之间活脱一个大家闺秀，娇惯矜持却又不失赤子之心。落难之时也处处谨守礼仪，能屈能伸，不卑不亢，将分寸拿捏得极其到位。当薛湘灵启朱唇，发皓齿，唱出“流水年华春去渺”时，场上有很多熟悉此曲牌的观众都不禁低声跟着唱起来。细细听来，京剧一唱三叹，每一个字就几乎是一首短歌，加上迟小秋的气运用得当，收放自如，能高能下，能大能小，余音绕梁，让我认识了“歌永言”的道理。马三立先生有言曰：生书熟戏。戏要听熟的，才能分出高下，诚然！然而，不知道是女声尖细的缘故，有些地方听起来总觉得刺耳，有些地方觉得太过用力，如果能举重若轻就更上一层楼了。
即使如我这样第一次观看京剧之人，也被其深深吸引。舞台之上虽然只有一桌两椅，却丝毫不觉得空旷，因为演员通过表演将观众焦点集中到自己身上，能够似空而实满，似假而实真，不能不为之称绝。这又是从中国书画的“留白”理论发展而来的吧，让观众有了许多遐想的空间。
在这声光色影之中，我深深地被感动了，连鼻子都有点发酸。我感觉到从华美的京剧艺术中，看到了曾经存在于人们心中的醇厚道德风俗，知恩图报、乐善好施等。这里还有个细节，薛湘灵与胡婆相遇后，胡婆好不容易从赵家讨来了两碗粥充饥，薛湘灵又送给了一位因年迈力衰讨不到饭的老婆婆。不管富裕时，还是落难时，都有着一颗晶莹的心，能给周围的人带来温暖与感动。
我想，但凡喜爱京剧、愿意亲近京剧的人们都是有传统文化情怀。艺术即是人生的缩影，可以不知不觉学习到久违的礼乐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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