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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仝广秀 《诗经·关雎》有“参差荇菜，左右流之”句，这里的“左右”颇令人费解，究竟指方位，还是表动作？前人对此的说法也莫衷一是。下面就罗列几种有代表性的解释，以窥见先儒治《诗》的精微。 东汉郑玄笺云：“左右，助也。言后妃将共荇菜之葅，必有助而求之者。”孔颖达《毛诗正义》进一步解释道：“后妃言此参差然不齐之荇菜，须嫔妾左右佐助而求之。”又曰：“皆是淑女助后妃，故每云左右。”可见，这里的“左右”指后妃身边的助手，也即佐助后妃料理祭祀之物的“淑女”。这样一来，就和《诗序》所谓“《关雎》乐得淑女以配君子”的要旨结合起来了。  荇菜（资料图 图源网络） 宋代朱熹《诗集传》曰：“（荇菜）浮在水面。或左或右，言无方也。”朱子将“左右”视为方位，指荇菜在水中或左或右，居无定所。清人姚际恒《诗经通论》曰：“左右无方，随水而流，未即得也。”也是遵照了朱子的解释。 清人牟庭《诗切》曰：“左右，谓双手也。”那么，“左右流之”的意思就是左手右手同时采摘荇菜。这是一个颇为具象的解释，也比较符合现实经验。 清人戴震《毛郑诗考正》曰：“左右，谓身所瞻顾之左右也。”这里的意思，当指采摘荇菜之时，必须左顾右盼、到处寻找，也是一个具象化的动作。 综上所述，宋代以后对“左右”的解释，往往落到实处，直指其本义，而汉代的解释反倒显得是引申义。前人多谓郑笺牵强，如方玉润《诗经原始》曰：“郑说以‘左右’为‘助’义，非唯不得诗人佳处，即文义亦有所不通。”须知这恰恰是汉儒说《诗》的特色所在。汉代讲究“通经致用”，解经不仅仅止于训释文义而已，更多地承载着文句之外的、关乎礼法与政教层面的意义。因此，郑玄对“左右”的解释，实际上说的是礼制问题。这与其说是牵强，不如说是对经典的“再创造”。 区区“左右”二字，竟引发众多歧解，正可见《诗经》辞约旨微、要渺凝炼的魅力。我们对《诗经》的习读，也应该穷究玩味、反复涵泳，不可轻放任一字词，才能得悉个中三昧。 本文为腾讯儒学特约独家原创稿件，转载请注明出处。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