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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瑛--记瓦列里•彼得罗夫的游记《关于中国的书》

http://www.newdu.com 2017-12-10 北外国际中国文化研究院 佚名 参加讨论

    桂花之香——中国文化的韵味
    ——记瓦列里·彼得罗夫的游记《关于中国的书》
    陈瑛
    有删节,请支持正版图书。 
    保加利亚生产世界独一无二的优质玫瑰油,也被称为“玫瑰之国”。20世纪五十年代是中保两国政治、外交、文化等领域交流最为活跃的时期,两国文学领域往来频繁,保加利亚作家瓦列里·彼得罗夫就是在那个激情年来访中国,对中国的记忆和热爱之情都记述在他的游记作品《关于中国的书》中。
    《关于中国的书》扉页上写有耐人寻味的一句话:桂花很特别——她的香味离远了更易捕捉。这句话作者在书里曾经不经意的提到,但这句话却又成了整本书的“引子”。桂花是中国原产的特有的一种花卉,如果说中国文化是世界文化大花园里的一朵奇葩,桂花的选择很具独到之处,中国文化的韵味就如同桂花独特的香味,而“捕捉”二字更是彼得罗夫对中国文化认知的形象比喻。
    一、彼得罗夫其人及《关于中国的书》写作背景
    瓦列里·彼得罗夫(1920.04-)出生于犹太家庭,是保加利亚著名诗人、儿童文学作家、剧作家,也是莎士比亚戏剧作品的翻译大家,2003年入选保加利亚科学院院士。
    还在中学时代,瓦列里·彼得罗夫就表现出了其非凡的文学天赋,15岁时他完成了自己的第一本书《北飞的鸟》,1936年起书中的诗作陆续在“学生发展”杂志上发表,并于1938年以笔名阿森·拉科夫斯基正式出版;不久,又陆续创作了长诗《小小孩》、《在路上》、《在蓝色的海边》、《天花板的记忆》和系列诗《温柔》等。
    彼得罗夫的经历也很丰富。1944年毕业于保加利亚索非亚大学医学专业,做过医生,后在“索非亚”电台工作;在反法西斯战争第二阶段,作为战地记者在“前线战士”报编辑部工作;战后,参与创立“黄蜂”报,1945-1962年任“黄蜂”报副主编; 1947-1950年在保加利亚驻罗马使馆担任文化随员,其间,作为各类代表团成员访问过美国、瑞士和法国等国家,回国后,还担任过“波亚纳”电影制片厂编辑、保加利亚作家出版社编辑等工作。
    彼得罗夫的童话作品曾获诺贝尔奖提名,他也因此成为国际儿童图书委员会名誉委员。在国内,彼得罗夫多次获奖并被授予国家级勋章。1960年凭借年度长诗《在温柔的秋天里》获季米特洛夫奖;因其创作成就及其作品影响力,进入21世纪后获得多项荣誉:2000年被授予老山一级勋章;2004年因在儿童文学领域的贡献获得“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夫”国家奖;2005年获索非亚大学年度文学大奖;2006年获文化部颁发的“赫里斯托·格·达诺夫”奖;2007年总理为其颁发最有威望的“圣·帕伊西伊·希伦达尔斯基”国家奖;2011年获保科学院颁发的“马林·德里诺夫”名誉徽章。
    彼得罗夫于1955年6月来访中国,这也是他迄今为止唯一的一次中国之旅,四个月的访问生活让他对中国和中国文化有了切身的体验。回国后经过两年多思绪的沉淀与整理,完成他专为此行而写的游记《关于中国的书》,1958年初由保加利亚作家出版社出版,16开本,共655页,附有插图。书中详细描写了他中国之行的所见、所思、所想以及经历的趣闻轶事。
    《关于中国的书》分11章,以访问路线为序,起止于北京,到访过东北、西北、南方及沿海地区的多个省份和城市。作者所领略到的风土人情和中国历史文化的独特魅力跃然纸上。彼得罗夫对中国文化的认识是本着接受东西方文化相异但又不彼此完全独立的态度,发现中国文化的独特元素,比较东西方文化深处的共通之处,解读角度客观,字里行间都透着他对中国文化的喜爱和探究的热情。书中还对中国戏剧的欣赏和中国诗的翻译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二、特别体验:中国的人、气候和城市建筑
    《关于中国的书》中,自然或人文特点是各章节标题的点睛所在。访问期间,中国人、中国的气候和中国城市建筑给彼得罗夫留下特别深刻的印象。
    1、“微笑”是中国人的无声语言
    中国人给彼得罗夫的总体印象是热情、礼貌、聪明。尤其特别的是中国人的微笑,他解读“微笑”是中国人的一种独特的表达方式,代替了不同场合的语言。服务员的笑、孩子们的笑、工地上劳动者的笑、他所拜访的普通人的笑在他的文字里都有描写。而中国人的热情和微笑也是分不开的,当火车到站的时候“人们的笑脸已经在寻找我们的车厢”;拜访一位女主人时平生第一次喝“热气腾腾”的汽水,女主人及其女邻居们很热情,喝完一杯马上就又续上一杯,“从未如此满意的喝如此无味如此热的汽水。”女人们孩子们围在门外看他们,都是一张张笑脸。
    中国人接受感谢也是含蓄的。一次在火车上,彼得罗夫工作的打字机坏了一个健,每每用到这个字母只能用另一个相近的字母来代替,这让他有些郁闷,有个年青服务员经过他的车厢总是微笑着看他打字,他决定找这个小伙子帮忙,他就只是比划了几下,小伙子立即跑走了拿来了一个工具箱,轻轻松松5分钟就解决了问题,而小伙子只是“一个微笑”、“一个点头”就离开了。
    2、气候不一的夏季
    夏季中国东南西北的气候差异也是彼得罗夫没有预见到的:领教了戈壁的冷、西安的干热、重庆的湿热和昆明的凉爽。给彼得罗夫留下深刻印象的是西安的强日照和昆明的惬意凉风——“清新的新鲜的春天的风”。他比喻昆明的空气为“笑气”——一氧化二氮,让人迷醉,感觉年轻了十岁。
    见到戈壁时,颠覆了彼得罗夫中学课堂上学到的关于沙漠的知识:中国的戈壁“没有金色的沙丘,可以见到水,没有酷热。”这里的“沙漠”风刮在脸上的感觉犹如十一月的风,一阵大雨过后原先的路一下子变成了河,而一会儿水又散去,夏天还会下雪。唯一符合沙漠的条件就是荒凉,空旷无人。
    在西安彼得罗夫体验到了什么是强光照。抵达宾馆,入口处就是一条显目的提示语:“请注意保护您的眼睛!”当地市场上不可缺少的一样东西就是大的深色玻璃黄铜架的的太阳镜。他出于好奇,午后自己跑到大街上:从未见过西安这样让人目眩的太阳光。午后街道两边的商店,背对太阳的一边开门营业,正对太阳的一边关门打烊,但毫无分别的是这个时间压根没有人。
    3、中国建筑宏伟的标志不在其“高”而在其“宽”
    北京城的城市修建也体现了孔子的思想。地图上北京城的主轴线就如同一根被抻开的线,以指南针为定位,外界方正,整个城市的外形象一个倒置的矮胖的字母T。围墙是中国建筑的主要元素之一,城市的四周是围墙,民居也是如此。以故宫为例可以看出东西方建筑的最大差异。
    北京城里面的建筑最具代表性的莫过于故宫了。这一章节的标题被瓦列里·彼得罗夫概括为两个词——“红墙”和“金顶”,切合了故宫的象征意义。而对故宫的整体感受被定义为了一个词“大美”,天安门是这一“大美”的前奏。进到故宫里面,众多金顶的房子,其耸立着的房角海浪一般起伏,充满韵律,如同置身于雄伟的金色的海洋之中。两边房屋的严格对称,彼得罗夫比喻其为“镜子照出的一般”。故宫的藏品更让他感觉到自己作为一个欧洲人知识的空白,自叹无物可与之相媲美,最后是“看得心累,美醉而归。”
    来到中国之后,在彼得罗夫的心里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宫殿已经无法和北京的皇宫相媲美。故宫之大让他深感震撼。欧洲人展现建筑物的宏伟是它的高度,而中国建筑的宏伟之处却在于它的面积之大房屋之多。
    彼得罗夫笔下颇有微词的建筑是重庆的考古博物馆——西南博物院,他对博物馆当时的新馆建筑的评价是:豪华但非常难看,感觉如同在天安门广场上建个天坛的圆顶屋,可是这两种风格之间无论如何也无法彼此关联;而且中国传统建筑风格应该与铁和混凝土架构之间少有关联,进到大厅之后这种落差感觉更甚,让人联想到的是进到飞机库或是飞艇里;最不协调的是如此华贵的建筑周围却是一些破旧的木质小房子,这是一幅不能让人愉悦的画面。这是一个错误。
    三、关于中国戏剧:中国戏剧就是中国戏剧
    作为一位剧作家,瓦列里·彼得罗夫自然对中国的戏剧倾注了最大的关注,也着墨最多。随着他对中国戏剧由浅入深的了解,书中穿插3个章节阐释自己对中国戏剧认知的渐进过程。
    首次落笔彼得罗夫选定的标题是“中国戏剧亦或——关于美妙”。第一次与京剧的接触是在北京,注意力首先被京剧的伴奏乐队吸引,乐手们都着便装出乎他的意料,而震耳欲聋的锣鼓声更让他“头脑发晕”,因而他建议第一次看京剧的外国人千万不要坐在右前面,因为乐队在舞台右边,就算你离乐队远一些,还是会感觉如同置身于铜匠铺里。各种铜乐器的打击声构成的音程,一个欧洲人是无法抓住它的节律的。开始的时候彼得罗夫实在难以抓住京剧音乐的特别韵律。观众也比较特别,有老有少,还有带着孩子的母亲,他们可以随着演出的高潮叫好,有时是全场观众的叫好声,甚至是一种非常有节奏的叫“好”,以至于彼得罗夫自己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叫起好来。看演出的初始感受也一样特别,角色的脸看上去如同一张静止的面具,女角的唱腔听起来就是一个词“喵喵叫”,因为实在找不到别的可比拟的词。整个舞台似乎在转动,让人眼睛发晕。用“震耳欲聋’和”眼花缭乱”来形容彼得罗夫第一次看京剧的身体感受应该是很贴切的。但这一切丝毫没影响他探究京剧的好奇心,相反他慢慢融进舞台的表演之后的感受是京剧的“迷人”和“奇妙”。虽然因为语言等诸多限制,彼得罗夫并没有看懂多少剧情,但表演形式上,他看到京剧这种艺术形式综合了话剧、歌剧、芭蕾、技巧运动等多种元素。
    再次和京剧相遇是在多日后的武汉。经过一段时间的体味,彼得罗夫感觉自己已进到京剧的奥秘里了,之前的定义“关于美妙”看起来仍不够全面,至于再次谈起京剧,是因为京剧对他而言是一种最有特点的东西。这次彼得罗夫对京剧的定义是“中国戏剧亦或——关于想象”。
    彼得罗夫认为京剧“Beijing opera”这一名称与实际并不相符,他本人更愿意称作京戏“Beijing theater”。与第一次相比这次的认识又进了一步。除歌剧、话剧、芭蕾和技巧表演外,京剧里还包含了哑剧、平衡表演、丑角表演等形式,可以说无所不包。而这一切又都统一到音乐上,这次他关注到了京剧音乐的特别作用。音乐不仅仅是演唱的伴奏,而且可以区别每一个手势,是动作的韵律,突出动作内在的戏剧性。与西方不同的是乐队没有指挥,音乐的节律是由一个“桶状小鼓”和两块“嗒嗒作响的小木板”来控制的。
    彼得罗夫偏爱京剧中的净角。他认为生、旦、净、末、丑中“净”特别重要,京剧如果没有了净角,就失去了其一半作为异国文化的魅力。还在第一次看演出,净角就给彼得罗夫留下了特别强烈的印象,在他看来,大花脸的服饰在京剧所有角色中是最华丽的。
    是否能领略京剧的魅力,依据京剧的特点,彼得罗夫总结出3个要素。京剧表演中人物没有自我介绍,有时故事的开篇是从中间情节开始,出场人物身份要根据台上演员的特别动作来确定,甚至连剧目的结束也是以演员的鞠躬为标志。这是看懂京剧的第一个条件,作为观众要预先了解剧目的情节及其人物的性格特点。
    脸谱原则是京剧的基础,什么样的脸谱就决定了什么样的人物性格,京剧化妆中的颜色有特定的含义,哪怕之前不了解剧情,只要看到服饰和化妆就能猜出人物身份,通过人物外在形象可以解读其内在性格。这是看京剧的第二个条件,要具备根据角色外在形象判断其内在特性的知识储备。
    众所周知,京剧的又一特点是没有舞台布景。整个舞台空荡荡的,只有一种颜色。角色的动作表演告诉观众他们所在的地方和要做的事情。但有时京剧又需要观众的“反向想象力”。比如,舞台上会突然出现一个与剧情无关的人:拿上道具,完了再拿走道具。而观众对此全然不顾,注意力仍然在角色身上,这种情形只在看杂技表演时碰到过。第一眼看到时彼得罗夫想到的是戏剧、电影中偶尔出现的逗乐的滑稽演员,而这儿又没人发笑,甚至观众根本看不见上台的工作人员,观众只是通过拿上来的道具反过来想象演员要做什么。比如,摆上凳子,伸出手来扶一下,是下马车的动作。这是看京剧的第三个条件,要预先接受会在舞台上看到很多实际并不存在的东西,而实际现实中存在的东西却要视而不见。
    在彼得罗夫看来京剧真是一种奇怪的戏剧。书中第三次提到中国戏剧,他选定的标题很有意思:“中国戏剧亦或——……中国戏剧”。之前他对中国戏剧的理解就是指代京剧,在现场感受和了解到中国戏剧剧种及剧本的丰富性之后,已突破了之前的认知局限。“美妙”和“想象”是远远无法表述中国戏剧,用“中国戏剧”来定义中国戏剧本身就说明了中国戏剧的独特和不可复制性。
    英国人柏格里在《未知的中国》(国内译作《在未知的中国》)一书中有关于中国戏剧的论述,彼得罗夫认为自己也曾受其影响。但在对中国戏剧有了亲身体验之后,他对中国戏剧也有自己的认识和理解,而且不能认同西方百科全书里对中国戏剧的偏颇定义。京剧和其他一些中国剧种曾有过衰落的迹象,但剧种的多样性和传统性得以保留,且彼此影响和借鉴,但又风格各异。比如,相对于京剧,绍兴戏中男角也可由女性扮演,但绍兴戏听上去很柔美,情节和音乐偏于抒情。中国戏剧并不僵化,更不会衰亡成为历史。
    四、关于中国诗:不可译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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