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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台湾大学外文系，不由得人不心生敬佩，海外文坛一批大腕级的人物象李欧梵、余光中、白先勇、刘绍铭等等竟然都出自台大外文系，真正是秉天地之灵气。与这些前辈相比，同是台大外文系毕业的王德威是年轻了些，但更有冲劲，更见锋芒。他在威斯康辛大学麦迪逊校区获得比较文学博士学位后，曾任教于台湾大学和哈佛大学，现在是哥伦比亚大学东亚系及比较文学所教授，也是美国中国现代文学研究界第三代的领军人物。他的一些中英文著作，象《从刘鹗到王祯和：中国现代写实小说散论》、《众声喧哗：三 0 到八 0 年代的中国小说》、《小说中国：晚清到当代的中文小说》、 Fictional Realism in 20 th -Century China:Mao Dun, Lao She, Shen Congwen 、 《如何现代，怎样文学?》等等，在海外好评如潮，可惜，目前大陆仅出过一本他的选集《想像中国的方法》，只能算聊胜于无吧。 1996 年春天，王德威开始为台湾麦田出版公司策划、编选一套新的书系，名为“当代小说家”，希望籍此推荐汉语写作各个社群的杰作，促进彼此之间的对话，最真实地呈现汉语写作的文学版图。这套书系持续了六年之久，先后出版了 20 位小说家(朱天文、王安忆、钟晓阳、苏伟贞、平路、朱天心、苏童、余华、李昂、李锐、叶兆言、莫言、施叔青、舞鹤、黄碧云、阿城、张贵兴、李渝、黄锦树、骆以军)的选集，统一的体例，统一的版式，置于书架，蔚为大观。 在每位作家的作品卷首，王德威都写下一篇序论，既介绍作家个别的特色，也把他们纳入文学史的脉络里加以观照。这些序论写得才华横溢，汪洋恣肆，与所选作品遥相呼应，相得益彰，与其说是评论，不如说是美文。不少人不先读作品，却抢着把序论先睹为快，倒也是一景。现在麦田公司把这些序论专门结集为《跨世纪风华：当代小说 20 家》，让人一册在手，尽揽秀色，可谓善举。 王德威曾以“众声喧哗”来描述 1980 年代以来海峡两岸多姿多彩的文学状态，“感时忧国”之外，性别、情色、族群、生态等议题，无不引发种种笔下交锋，更不提文字、形式实验本身所隐含的颉颃玩忽姿态。宋泽莱、张承志从小说见证意识形态的真理，王文兴、李永平则由文字找到美学极致的归依。共产乌托邦里兴出了莫言、贾平凹的《酒国》与《废都》，而白先勇、朱天文的孽子荒人正要建立同志乌托邦。苏童《妻妾成群》，李昂《暗夜》《杀父》，尤有甚者，平路的国父会恋爱，张大春的总统专撒谎。历史流散，主义量产。王德威认为这与其说是“新时期”的乱象，不妨称之为“世纪末的华丽”。 当代小说 20 家就展示了这种众声喧哗的世纪末华丽，而展示的基础则是王德威所谓的“知识地理”的勘探。这些作家包括了两岸四地(大陆、台湾、香港、大马)，其中又不乏(如平路、钟晓阳、施叔青、阿城等)越界迁徒的背景。它 越过的绝不止于空间与国界，更整合了所有以中文叙事构成的意义空间，既构成了历时性的上下文关系，又构成了平行的交互文关系，这成为王德威特有的批评视界“汉语写作语境”。这些作家论是他批评成果的结集，也是对世纪末文学的一次重要“盘点”。他在另一篇文章中就提出，“众声喧哗”之后，我们所要思考的是“喧哗的伦理向度”，试图从自己开始一个“后众声喧哗”的文学批评实践的新起点，细腻描述“喧哗”与“伦理”间的张力与意义循环。因为正是小说创作将世纪末种种可惊可诧的现象如实道出，从而引发层层的反思、批判、嘲弄与对话的可能。这些作家论的另一重意义正如我的师兄徐德明博士所说，它将一般人视为难以相提并论的 90 年代中文小说作一统整观。说它难，是因为除了都用中文写作以外， 90 年代的各个批评对象间既没有过大一统的历史，也没有试图建立乌托邦的努力，只有现状的裂痕处处。批评对象有着世纪末的种种症候，批评家坚持以一“己”之衷对这“症候”之“群”进行“望、闻、问、切”的对话，折冲群己而不被诸症感染(我们习见的当今大陆某种批评的声音常常消失混迹于创作的喧哗杂音之中)真是一桩不易的事情。面对两岸四地及全世界其它各社群中的汉语写作，面对多种小说创作的文坛现象，王德威独具慧眼，披沙拣金，筛选出这 20 家细加论说，没有主体的独立性与坚定性，显然是不可能做到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麦田公司的这套“当代小说家”系列，一直引来广泛的反响。朱天文为回应王德威的评论，写出了长文《花忆前身》，交待了鲜为人知的她与胡兰成的一段公案;朱天心的《古都》引发热烈回响，成为世纪末台湾想象最动人的佳作;舞鹤的《余生》直捣台湾本土原乡叙事的黑洞，以原住民的余生记忆填充了一页历史空白;李昂的《北港香炉人人插》则活生生的演出创作伦理与政治影射的两难;而骆以军的《遣悲怀》把私小说的禁忌与魅力操作得人人侧目。这些作品及其反响、辩难、争议，都与王德威的序论一起，构成了一片“丰饶的麦田”，令人神往不已。承王德威告知，这本《跨世纪风华》即将在大陆推出，相信一定会赢得更多的“麦田守望者”。 ( [ 美 ] 王德威：《跨世纪风华：当代小说 20 家》，台湾麦田出版公司 2002 年 8 月版)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