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中国学术谱系是中国学术发展特别是人文学发展不可回避的一个议题。近期“盛世中国能否出现学术大师”的网络议论,把学术谱系的问题再次凸现在学人的面前。国际著名的儒家学者杜维明认为,当代中国有成就的学者能发扬光大中国五千年的历史传承的大传统,改变近代中国学术谱系断裂、断层的状况,在扎实的学术研究基础上,沉下心来进行学术传承和积累,薪火相传,通过学术谱系的建构,整合团体的力量,开创新的学派,在世界范围内进行不同文明的对话,对人类现代文明作出新的贡献。 关 键 词中国学术发展与人文学学术传统学术谱系的重构 作者龚咏梅,华东师范大学副教授、美国哈佛大学访问学者。(上海:200062) 中国学术有几千年的历史,特别是文史哲的学术传统源远流长,但自鸦片战争以来,社会动乱不断,差不多每10年变化一次,源远流长的大传统与动荡不定的近代学术传统之间,有太大的反差,以至觉得10年的记忆都不容易维持。在这样的时空背景下,学术谱系显得无从说起。近期“盛世中国能否出现学术大师”的网络议论,把学术谱系的问题再次凸现在学人的面前。现执教于哈佛大学的华裔著名学者杜维明教授在接受本刊特约记者的访谈时,指出中国学术的大发展离不开学术谱系的建构,学术大师的出现更离不开学术的薪火相连。 有学术关系,就有学术谱系学术谱系是客观存在的,也是非常重要的 学术谱系的英文是scholarly genealogy,首先是和学术传承、学术积累、学术发展相联系的,而学术积累和学术传承是人文学成为“学”所绝对不可缺少的条件,也是人文学发展的核心。从古至今,一个人如果要做学术研究,必定会有师承关系,必定会有学术积累的过程。杜教授指出:“这种关系和过程,从狭义上讲,就是谁为你的老师,哪几个学者对你的学术影响最大;从广义上讲,就包括之前和你的老师有学术关系的所有人,包括对你的老师和老师的老师产生过学术影响的人。这种关系既有个体的学术传授(个别指导),也有整体的学术训练(环境造化),列出或理出这些学术关系的锁链,就是一个人的学术谱系。有学术关系,肯定就有学术谱系。一般说来,学术谱系有两个明显的特征(或者说,谁是那个学术谱系的人,基本上要有两个条件):一是学者的自我定义、自我确认,即学者自己定义自己的学术来自何处,对自己的学术思想来源有一个说明。比如,哈贝马斯认为自己的学术是从卡尔·马克思、经由马克斯·韦伯,再经塔克·帕森斯,最后才形成自己的‘沟通理性’理论。二是学者的学术渊源、群体的共识,即学者在学校里接受的基本教育,受到的各种学术影响,尤其是学术传统的熏陶。例如,在法国的巴黎高师,学生一定要懂拉丁文,而且是最严格的拉丁文。学生考试用拉丁文写作,像中国古代的‘八股文’一样严格。这个传统代代相传,学校出了很多领袖式的大人物,如萨特等。在这个学术谱系中,一些基本的学术训练和基本的知识积累都有了,从巴黎高师出来的学生,基本的西方人文典籍,几乎没有不通的,没有不读过的。” 在欧美、日本等学术界,有成就的学者都是十分重视学术谱系的。对这点,杜教授有深切的感受。作为国际上有影响的学者,他经常前往巴黎、东京、温哥华、斯德哥尔摩、新德里等著名学府,宣讲儒家哲学,了解各国文明传统的现状,进行不同文明的对话,找寻机会同有成就的西方学者接触。他说:“同西方一些思想性很强的学者交谈,如美国、英国、法国、德国、意大利等国的学者,你问他们谁是你的老师,哪几个学者对你影响最大,结果发现有很多我们称作‘重叠的共识’,他们不可能没有念过柏拉图的书,不可能没有念过亚里士多德的书,也不可能没有念过中世纪的圣奥古斯丁的书,近代笛卡儿、康德、黑格尔、马克思的文本。历史上很重要的书、重要的人物,没有说不过关的。这是他们在学校接受的基本教育过程,是他们的学术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份。由此,作为学术谱系中人,一些基本的知识联系和学术训练、学术传统肯定就继承下来了。即使一些反对西方中心论的学派,如解构主义、后现代主义等,也不例外。从这点来看,学术谱系的确有点类似中国的家谱,家谱是严格的,学术谱系也是非常严格的。学术谱系是客观的,是经过长期筛选留下来的。没有学术谱系的人文学是不存在的。” 近代中国以来学术谱系出了大问题,现在几乎要重新建构,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