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到春节,想想过去,再看看现在,的确有一些感慨。有人认为“年味”淡了,有人认为“年味”换了,总之不离变化二字。不过,笔者以为,有这种变化是客观的,在情理之中,一则时代变化了,人们精神面貌、实际行动也随之变化,这是顺理成章的事;二则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们自己的认识也和以前不太一样了。用这种发展的观点来看,有变有常,有损有益,因而过春节不必拘泥于礼仪形式上的一些变化,只要有且能保持一些基本的礼仪即所谓常的存在即可。在此基础上,下面我想仅从其承载儒家传统文化的角度,再谈几点感想或看法: 首先,春节融贯着儒家所提倡的孝道。过年一家团圆总是少不了的话题。家庭团圆,意味着可以生发或感怀父慈子孝,意味着可以创造一种儒家“孝为人之本”理念能够得以实现的前提。记得年前,在一次统稿会议上,中纪委方正出版社的杨社长,曾提到过春运的问题,他认为这是中国特色的,诺大的世界也只有中国有这个,找家啊!千军万马往家赶,不挤才怪呢,但这也恰恰反映出了中国人的一种对家的情怀:人们这样急匆匆的赶着一个点,就是为了这个,而在这个阖家团圆的节日里,孝道情怀,是一个最重要的价值纽带。从某种意义上,它真切地反映了人们对中华传统文化价值观的一种遵从。围绕此,给老人拜年,领着老人孩子去旅游,走亲戚包括姥娘家、七大姑八大姨等等,都有这种价值的因素在里面。 说到拜年,就不得不提下给父母上辈人的磕不磕头的问题。现实中,确实有人说过这样的话,“什么年代了还磕头”。与此相反,我却认为这个基本礼仪的形式,是不能取消的,因为它包含了上述精神价值的存在,其作用与哈佛学派的创始人史密斯所谈到的“累积的传统”,是异曲同工的,即认为教条、规范、礼拜仪式等物化形态的历史积淀,对人们道德乃至信仰的形成至关重要。因此,每年我都要领着晚辈给父母磕头,我认为这是孝道的贯彻,也是传统的承继,是常,“跪天跪地跪父母”,天经地义,无可厚非。只要不再将其演变为其他或更大范围的一些繁文缛节就可以了。 其次,春节融贯着儒家所提倡的悌道。兄友弟恭,这是悌道的核心内涵。在过去,兄弟们多,有的甚至出门在外谋生、天各一方,因此春节里的团圆就显得可贵而重要了。不过,随着时代的迁移,时下,由于国家长期计划生育的影响,独子的多了,七狼八虎、八姐九妹的少了,这样下来,好像又冲淡了悌道价值的培养,而这也往往被认为是传统社会解构的一项内容。我们则以为,“危机”的出现,反而能够衬托出这种传统文化价值培养的必要,时人应该积极寻找或培养这种情感的时机或方式,诸如像亲戚中同辈之间的交往、走动等,因为在这些活动中,依然可以滋生传统的这种情怀。因此,只要有能够培养这种情怀的地方,当然包括春节,就应值得当下人们去呵护、珍惜。 再次,由孝悌往外推,就是儒家的恕道,即“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式的推己及人。每当过年过节,走亲戚之后,接下来的就是会朋友,这是节日里少不了的活动。作为社会中的人,人不可能永远生活在一个家庭的圈子里,一定要走向社会,而从家庭秩序走向社会秩序,是有跨度的,我们经常说人要爱护别人,那么你凭什么要爱人,特别那些既不是亲戚也不是朋友的人,而这就涉及文化的较为深层次的内容了。我们或者再反过来问,爱人的基础是什么这样一个问题,大家都知道男女谈恋爱真正靠的是感情基础,社会文化中的推己及人其实也需要一种感情基础,而这种基础,在儒家的视野中,就是仁义礼智信,就是我们上面提到的孝悌,因为“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四海之内皆兄弟”,因为只有仁者,才能爱人。因此,儒家的孝悌观就在春节传统的礼俗中这样被潜移默化了。这就是传统,或者说传统就是这样形成的,因为它首先是合理的,才会有这样的影响和结果。 最后再说一点,就是春节中祭祀祖先等活动,实与人们的某种生命信仰有关,因为它在不同程度上体现着儒家“慎终追远”的一种精神关怀。这种追孝祖先的形式,尤其这种有规律的祭祀行为,一方面表达了后人对先人的一种缅怀之情,让现实生活中的人们总觉得他们离自己不远;另一方面是反方向的,就是他们仿佛总是在天上或某个遥远地地方看着甚至指导着后人的行动,即他们永远活在当下人的心中,这就叫永恒,要不然孔子都几千年了,现代还有“孔子热”、“国学热”什么的。向前看是永恒的,同理向后看也是永恒的,所谓的后继有人,就是这种永恒的体现,对此我们这里暂不多谈。这里需指出的是,此永恒的情怀,在儒家传统的视野中,就是人们的一种精神家园,一种精神寄托,从而体现出某种终级关怀式的情感。而凡上这些,恰恰被浓缩进了春节这个中国传统的节日之中了。 (陈金海:孔子研究院副研究员)(《孔子文化季刊》第19期2015年第1期)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