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教对西方资本主义文明的发展有没有贡献呢?当然有。但是,即使强调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之关联的韦伯也分明意识到资本主义内在逻辑的可怕性,后者恰恰不是基督教所能控制的。David认为这与基督教这一宗教的性格有关。因为基督教本质上是一个出世的宗教,一个寻求彼岸的宗教,它对人们在现世生活中应当怎样来发展和完善自己的制度体系、经济效益、社会空间等等,并不是提供直接的思考和答案。西方人把这些工作交给了“科学”(社会科学)来解答,而科学往往有自己独立于一切价值之上的超然逻辑,不依照人的精神成长的需要来思考。 相比之下,儒学虽然同样是一种精神价值传统,却有着与基督教及西方科学迥然不同的一些特征,正是这些特征决定了儒学除非不能生存,只要它生存一天,只要它在资本主义世界生存一天,就不可能对资本主义所可能带来的恶果不加思考,不可能不围绕着与人性、公平、正义等相关的价值来研究资本主义制度及其运作逻辑,并在现实的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生活中发挥有积极意义的建设作用。例如,儒家的核心价值之一“义”,可以说是针对“利”提出来的。“义”虽不排斥“利”,但却承担着必须矫正“利”的使命。儒学的这一价值从开始就给资本主义注入了一剂有根本意义的清醒剂,如果它能成为资本主义伦理,还会出现韦伯心中所不能排解的、对资本主义的深深困惑吗?因此他说,“资本主义这只虎,需要由儒学来驯服它。” David说,儒学的另一个根本精神是在人世间建立一个和谐的生存共同体,这个共同体虽然有制度,但主要是靠礼、仁、义、信、忠、知等一系列价值来维持的。也就是说,儒家虽然不反对制度建设,但是由于它不像西方那样把制度的理性化过程绝对化,因此,儒家的实践有可能避免制度的理性化发展违背人类现实精神价值需要的局面。这对于资本主义来说真是太重要了。基督教虽然也是一种好的精神价值传统,但是它在这方面是令人失望的。 David说,凡是一个对西方资本主义发展史有所了解的人,都会对现代西方文明的未来方向产生深深的忧虑,这是由于西方资本主义内部的一系列因素决定了它有一些自身难以突破的限度。中国能不能给人类提供一种的希望呢?中国有如此伟大的精神价值传统,如果中国人能够积极在此一传统之上来建设资本主义、塑造资本主义、控制资本主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盲目模仿西方资本主义,盲目崇拜美国,中国一定能人类文明带给一线新的希望,David如是说。 儒学与现代政治文明 David跟我说,他一直认为儒学的基本价值本质上是“民主的”,他说他曾在一篇论文中将民主政治的一系列价值需要与儒学中的价值相对比,得出二者完全一致的结论来。他说,儒学中缺少的惟一一样现代民主政治因素,大概就是“投票制度”(voting)了。然而,在孔子生活的时代环境中,人们不可能提出投票制度。“投票”对于现代民主是个必要条件,但是决不能说“投票”在一切社会条件下都有效。应该把“民主精神”与“民主制度”分开来,前者在任何时代都可能需要,后者则需要不断变化。“投票”是现代民主制度的一个表征。一个人生活在两千多年前的世袭政治制度下,无论他如何具有民主精神,也不可能想出投票制度来,因为投票制度本身也有很多局限,其实可以说完全不适合于孔子那个时代的中国国情。一些人把民主制度等同于“投票制度”,这真是只见其“末”,不见其“本”,他感到太不可理解了。事实上,一个好的政治制度的根本特征是让那些真正有社会责任感的人当政,而不是取决于有无投票制度。在美国,罗斯福当政时间再久一些,可能会对社会更有利;而里根、小布什这样的人当政再久一些,一定会把美国搞垮的。投票制度的有效性是暂时的,但是儒家贤能当政的政治理想在任何时代都不会过时。David又说,事实上,以儒学价值为基础的中国文化中,人们对民主比起其它文化传统的国家,比如中东伊斯兰教国家的,人们,对于民主更加容易接受。 David称,儒家不仅包含着民主精神,它还有比一般的民主理论要高明的东西。这个东西就是儒家主张到一个社会的基础在于教育。儒家所以提倡圣贤治国,正是因为认识到大众的非理性、盲从性和不可靠。这一点在美国体现得十分明显,美国目前每年每届大选的投票率只有20%,多数美国人认为政治与己无干,他们平时也很少思考政治方面的问题,而只关心自己身边的个人经济利益;由于他们平时不去用心思考一些重大的现实问题,遇到政治问题时常常缺乏见识,很容易被政治家们所利用,诸不知现代的政治家们个个都是深谙老百姓内心活动的心理大师。比如这次伊拉克的虐囚丑闻,其实真正的祸首是小布什,他虽未直接叫美国士兵这么做,其实他的工作作风,他的说话态度,早已在美国士兵心里种下了罪恶的种子。但是美国老百姓们事后一看小布什道歉,马上认为与小布什无干。老百姓如此容易被操纵,惟一的办法是加强教育,从而提高全民的素质,让全体公民中有见识的人多起来,那些政治骗子们的伎俩才不会得逞。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