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朝规定参加这些舞蹈表演的都是王室贵族子弟,而且把这些乐舞作为贵族子弟(所谓“国子”)教育的必修科目。当然,作为老百姓的“野人”也是要学习礼乐的。若论对乐舞的重视,周王朝是超越前人的。 王室贵族的子弟13岁就要开始学习“小舞”,15岁要学“象舞”,20岁要学“大舞”和各种祭仪。这些乐舞都学通了,才能去做各种各样的官。周朝还设立了专门的乐舞机构叫做“大司乐”,管理乐舞的演出,并负责乐舞教育。 周朝之所以如此重视乐舞和乐舞教育,完全是为了文化控制。周王朝的统治者坚信“乐”可以和“礼”互相补充。周朝初年“制礼作乐”的基本精神,按孔子的解释就是为“仁”。也就是通过“乐”来把人情节制在“礼”的范围内,通过乐舞来强调民族、宗族的认同。通过乐舞教育的普及,又可实现文化的认同。所以,孔子对《六代舞》和《六小舞》都称颂备至。孔子在齐国观看了《大韶》,认为尽善尽美,竟乐得三月不知肉味。伟大的教育家孔子认为要使青年成才,做一个完美的人,必须进行乐舞的教育。孔子说:“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论语·泰伯》)也就是说,要成为人格完善的君子,必须先学诗,再学礼,而道德修养的最终完成,一定要依赖于乐舞。从《论语》、《礼记·乐记》、荀子《乐论》等有关乐舞的论述,我们知道先秦儒家很重视乐舞的修身养性的功能。他们认为通过乐舞的熏陶,人的精神面貌,情操志趣都会发生变化,可以变得正直而温顺,宽厚而严肃,变得心胸开阔,志高气壮。人们合着《雅》、《颂》的旋律与节奏,在有规律的动作韵律和姿态中,在有条理的队形变换中,能去掉粗俗的举止,去掉散漫的行为,做到步调一致,仪态端庄,成为“文质彬彬”的君子。乐舞不仅能使人格完善,而且能产生移风易俗的社会作用。乐舞训练可以使人感受到王权的威严,等级的尊卑,有助于“德治”。所以,在儒家的教育科目中,“乐”(包括音乐和舞蹈)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 《六代舞》、《六小舞》等雅乐,不仅用在祭祀仪式中,也用在贵族诸侯的宴会上。传世的战国宴乐渔猎攻战纹铜壶上,铸造出的宴乐图中,有精美的舞蹈场面。周朝的诸侯各国间有频繁的外交活动。在接待外宾或会盟时,都少不了雅乐歌舞。 图11 战国铜壶上的乐舞图案 这些“雅乐”被统治者视为经典,称之为“先王之乐”。因长期用于宗庙祭祀,充分体现了特殊的政治目的和宗教色彩,形式上日趋刻板与僵化,逐渐失去原有的生命活力和艺术感染力。 和雅乐相对的,是民间流行的俗乐,它是老百姓们参加的歌舞,也称作“新乐”。 周代各国民间有着各式各样生动活泼的歌舞。从现存的一些文献中,可以揣摩出当年各地“俗乐”的热闹情景。《诗经·陈风》有《宛丘》一篇: 子之汤兮,宛丘之上。洵有情兮,而无望兮。 坎其击鼓,宛丘之下。无冬无夏,值其鹭羽。 坎其击缶,宛丘之道。无冬无夏,值其鹭〔dao道〕。 按高亨《诗经今注》的解释,“子之汤兮”的“汤”,就是“荡”;“无望”之“望”是“名望”、“声望”。用现代汉语译出,即为: 姑娘姑娘摇呀荡, 跳舞跳到宛丘上。 摇摇荡荡真有情, 可惜没啥好名望。 丁丁冬冬敲着鼓, 宛丘下边来跳舞。 不管冬寒和夏暑, 一年四季玩鹭羽。 丁丁冬冬把缶敲, 跳舞跳上宛丘道。 不管冬寒和夏暑, 一年四季玩鹭。 写的是陈国的人民敲着鼓,敲着缶,拿着鹭羽、鹭等舞具,在宛丘上下和道途上跳舞。无论寒暑,一年四季兴致都很浓。《诗经·陈风》还有一篇《东门之枌[fen坟]》,也是写跳舞的: 东门之枌,宛丘之栩。子仲之子,婆娑其下。 榖旦于差,南方之原。不绩其麻,市也婆娑。 榖旦于逝,越以鬷[zong宗]迈。视尔如荍[qiao桥],贻我握椒。 高亨《诗经今注》说“鬷”是一种锅。“迈”为远行。根据高亨的解释,译成现代汉语,即为: 东门长着白榆, 宛丘长着柞树。 子仲家的姑娘, 爱在树下跳舞。 遇到好日子就溜, 南原上边去走走。 只顾婆娑起舞, 绩麻的正事全丢。 碰到好日子就躲, 出门还带上饭锅。 我看你真像朵锦葵, 你送我花椒一握。 写的依然是陈国人到宛丘跳舞,男女青年在节日里如痴如醉寻欢的情景。陈国的都城在现在河南淮阳。宛丘位于都城南三里。至今在淮阳宛丘故地,每年三月三仍有盛大的节令歌舞集会。届时万民云集,歌舞终日,盛况依稀当年。《诗经》里描写歌舞的诗篇还有不少。经孔子整理过的《诗经》,既是歌词,也是舞词。《墨子·公孟》有“歌诗三百,舞诗三百”的说法。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