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恶死思想是道徒奉行的一条基本理念,对道教徒日常修行有著深刻的影响。如道徒在书符写经过程中有一条禁忌:“死字不居行首,生字不在行下”。意思是在写经书符时,遇“生”字不得写在一行最下端,遇“死”字不得写在行的最上端,这就是道门常说的不能“悬生露死”。这一禁忌典型地烘托出道教重生恶死的乐生观。 其次,与儒家“天命不可违”敬天服命的生命观相迥异,道教高举“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大旗,对战胜死亡、延长生命充满了信心。《抱朴子·内篇》引《龟甲文》云:“我命在我不在天,还丹入口亿万年。”《西升经》云:“我命在我,不属天地。”张伯端在《悟真篇》也云:“一粒金丹吞入口,始知我命不由天。”道书《真气还元铭》曾对这一宣言作了如下阐释:“言性命生死,由人自己。人若能知自然之道,运动元和之气,外吞三景,内服五芽,动制百灵,静安五脏,则寒温饥渴不能侵,五兵白刃不能近。死生在手,变化由心,地不能埋,天不能煞。 此之为我命在我也。”这就是说人之性命、寿夭长短操之在我,人通过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探求自然之道,通达天地万物造化之理,盗取天地之机,採取炼养元气等各种内修手段,不仅能防止自身机体衰老,竞其天年,甚至还可以扭转生命流动的时间之矢,逆修成仙,达到“深根固柢,长生久视”。 道教认为性命由己、生命操之在我的一个主要理念就是人可以通过自身主观努力,能不断提高个体生命的质与量,这是一种积极进取的生命自主观,有著重要的潜科学意义。道教所追求的蓬莱仙境固然难以实现,但道门中人孜孜以求、不畏艰辛苦炼各种外金丹和内金丹的宗教实践活动,在客观上却有助于加深人类对包括人体生命现象在内的自然界物质结构、运动及其变化规律的认识,从而推动包括医学养生学在内的科学发展。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们认为道教的生命哲学观具有浓厚的潜科学价值的现实意义。 抗拒死亡、延长生命是人类普遍的一个理想。人,有生必有死,这是一种自然规律。但人类的寿命极限即天年却是可以通过种种努力、途径加以延伸的。虽然现代医学尚未能最终确定人类天年的限度,但根据调查统计资料,人类的平均寿命却是在不断增加。有资料表明,欧洲在不同时代的平均寿命是:古罗马29—30岁,文艺复兴35岁,18世纪36岁,19世纪40—45岁,1920年55岁,1935年60岁,1952年68.5岁。 现今世界几个长寿国家的平均寿命,男性寿数依次为:冰岛(73岁)、日本(72.97岁)、瑞典(72.37岁)、荷兰(72岁)、挪威(71.85岁);女性依次为:冰岛(79.2岁)、瑞典(78.5岁)、荷兰(78.4岁)、日本(78.33岁)、挪威(78.12岁)。这就表明,随著人类科学的进步、生活水平和环境的改善,尤其是医疗保健手段的完善,人类的平均寿命是逐渐增加的。可以肯定,随著医学科学的进步,养生保健知识的普及,特别是基因工程技术的突破、克隆技术的合理应用,人类个体生命的天年绝不会以通常所说的120岁为极限。 只要遵循和掌握一定的养生技法,做到起居有常、精气不耗、饮食有节等等,在现代医学科学的不断推动下,人类要达到道书《三元延寿参赞书》所提出的“人之寿,天元六十,地元六十,人元六十,共一百八十岁”这一寿数也并非不可能。从这个意义上说,道教“我命在我不在天”的生命自主思想蕴涵著极为深刻的科学精神和科学思想,它能激励人们去不断探索、创造各种能战胜疾病、抵御衰老和种种延年益寿的方法与措施,为科学的发展开闢道路。 第三,道教生命观强调“延生有术”。道教不仅珍视生命的价值和意义,以“生道合一”为基本教义,而且认为道与术密不可分,道寓术中。所以道门中人普遍认为欲求“长生久视之道”,必须“合修众术”。道门在成仙途径与方法上,虽然一宗一派都各有所崇,但普遍强调合修众术,反对偏修一事。葛洪在《抱朴子·内篇》卷六《微旨》中就指出:“凡养生者,欲令多闻而体要,博见而善择,偏修一事,不足必赖也。”葛洪提倡合修众术,主张“藉众术之共成长生”。 他在书中还严厉批判了“知玄素之术者,则曰唯房中之术可以度矣;明吐纳之道者,则曰唯行气可以延年矣;知屈伸之法者,则曰唯导引可以难老矣;知草木之方者,则曰唯药饵可以无穷矣”这样一些“偏修”短见。葛洪这一“藉众术之共成长生”的思想具体反映在他对各种道术的态度上。《抱朴子·内篇》一书对金丹、服食、导引、内视、辟穀、守一、吐纳、胎息、存思、房中诸术都予以认真研究,以期合修众术共成长生。葛洪所系统阐述的这一养生成仙方法论对道教影响深远。 道教经籍的传统分类法即三洞四辅十二类九类法,第九类即为众术。唐代孟安排的《道教义枢》就训“众”为多,“术”为道,称“修炼多途,为入真初道”。陶弘景在《养性延命录·教诫篇》中也援引张湛《养生集叙》,认为养生有十大要,即啬神、爱气、养形、导引、言语、饮食、房室、反俗、医药、禁忌。所以,道教生命哲学观并非只是停留在贵生、乐生的抽象玄理层次,而是在充分肯定生命价值的基础上,强调延生有术,合修众术以共成长生。它激励道徒博采众生,积极不懈地探索各种延生、护生方法,具有极强的实践操作性。这对于推动古代医学养生学的发展有著积极的意义。 综上所述,正是在道教这一生命哲学观的影响下,道门因贵生而乐生、好生,并进而注重养生。道教的生命哲学观与佛教厌世恶生以及儒家“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形成了鲜明的对照。不难看出,就养生保健的科学意义来说,道教生命观远胜于儒佛,更有助于医学和生命科学的发展。 也正因为道教乐生、贵生和重术,所以道门将古代先民各种延年益寿的养生方术都一一吸纳进来,并根据道教的宗教修持需要加以改造、发挥,客观上也推动了中国古代医药学、化学、天文地理学等学科的发展。因此,我们必须对道教生命哲学中蕴藏的潜科学思想和价值给予正确认识和评价,这对于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推动现代生命科学的研究和发展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转载自苹果网)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