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石王家大院,不知内情的人多以为不过是一处或一组院落罢了,其实它岂止一处或一组!除1996年第一批修复并于1997年8月18 日正式开放的一万多平方米的高家崖建筑群和1998年8月18 日再行开放的近两万平方米的红门堡建筑群外,还有东院、西院、怀永图院、义安院、铁裹门院、拱极堡建筑群,以及前面提到的最早的拥翠巷、锁瑞巷和稍后的钟灵巷等。至于住宅之外的当铺院和五座祠堂院,自当别计。总面积达15万平方米,列入省级文物保护单位的也已达4.5 万平方米。人们通常说的“王家大院二百年”主要是指首批开放、已经为人们熟知的高家崖建筑群而言。至于其他院落,多建于乾隆、康熙。有的或许更早,但多废圮或改建。 王家从经商发迹以来,就开始营造其住宅了,其中庞大宏伟面积达22000平方米的是建于乾隆年间的红门堡。红门堡本名恒贞堡。"恒贞"二字寓意为何? 有人说这种在当年普遍受到赞美的“贞操贞节”,不过是封建社会男权主义者强加在妇女头上的一种圣洁的光环;有人却立即辩解,说这个“贞”是对国家、对君王、对礼教、对先祖的忠贞,且强调持之以“恒”。我们大可不必为此争论,只因为多少年来,村里人(就连王家人在内)也早已据其堡门为朱红颜色而称其为红门堡了。那么为什么又不叫“朱门”而叫“红门”呢?是否有意无意间在回避更多的人对杜甫名句“朱门酒肉臭”的联系?那就不得而知了。 红门堡是一组全封闭城堡式的建筑群,堡门高大,堡墙坚固,其总体造型倚山就势,由低而高,从高空看,既隐一个“王”字在内,又附会着一条龙的造型。说它是“王”字,是说它一座座紧密相连的院落,整整齐齐,横竖有序,把家族姓氏以建筑的形式按笔划牢牢地“写”在大地之上,让其屹立永久,这几乎是一种必欲天下尽属我的“王”者思路了。 至于龙的附会,村人代代相传就更有讲究,都说那高高扬起而又红彤彤的堡门就是龙头。都说最低层一排房院(当地称“底甲”)东西两头的那两眼水井就是龙眼。都说堡内横贯南北前俯后仰的那条主道就是龙身。都说这条村道上用河卵石铺成的路面就是龙鳞。都说主道两旁、各排院落(即所谓“顶甲”、“三甲”、“二甲”)间的各条小巷就是龙爪。还说当年堡后那株郁郁苍苍、峭然耸立的柏树就是龙尾。说的有板有眼。龙的传人,都愿附会于龙,何况当年的王家作为名门望族,势众人多,祖业兴旺,一时间又真还像巨龙飞舞升腾似的。那时候高悬堡门上的牌匾,其赫然耀目的四个大字“阖堡同宗”,岂止仅仅隐喻一个“王”字。 相传红门堡有一幢妖怪院,可那妖怪却是善良而又可爱。是蒲松龄的笔魂曾游荡至此?还是这妖怪曾受过蒲松龄调教?看来这人妖之间许多事确是从古到今就很难说得清的。 至于王家大院的高家崖建筑群,据说是王家第17世王汝聪、王汝成兄弟二人在外先经商后做官时,将银钱寄回介休票号,由管家用其利息,从嘉庆元年起,历时16年方才修建完成的。高家崖和红门堡相同的都是因地制宜,筑在黄土高坡之上,不同的是它不再是“王”字结构,而是在高低错落间,院中有院,门中有门,正院偏院,幽曲回环;前院后院,尊卑有序;有暗道可以应急,立四门更显气势;南北特色兼具,实用而又美观。尤其出类拔萃的是这里木雕、石雕、砖雕和各种门窗独特的设计造型,它给建筑学、民居学、民俗学和许多历史学家、工艺美术家不知提供了多少可资研究和借鉴的宝贵资料。此处南门内垂花门头的匾额,上书“自一山川”四字,很足以表明当初主人的心态而任人玩味并感慨。 高家崖有一处“围院”,按说这也只是座普通的保镖院而已,它顺北堡墙制高线三进排列,居高临下,完全有利于护卫主人、主院,它之所以称为“围院”,是因为这排院落将整体建筑从关要处围了起来,是所谓“以院代墙”。可许多文化人还是由此而联想到了钱钟书先生的《围城》。是否在这样的高墙深院之内,也是“里面的想出来,外面的想进去”呢?这个在中国大地上独处一隅的乡间“围院”,确令许多人为之反复吟哦。 据说前几年有一南方商人来这里游览时,感叹不已之际,竟向当时住在书塾院的一位老太太提出,愿以一部东风汽车交换该院门上那副精美异常的石雕门框,甚至不惜价钱再高些购得。可是这位目不识丁的老人却一口拒绝,坚持钱再多也不卖。不知那商人在尴尬离去之际是否由此知道,虽说金钱万能,可世界上还是有钱买不到的东西;有些人尽管他们还穷,他们却从不无原则地趋利,据说这位老人在后来县乡领导动员她搬迁时,她和众邻居一样,心满意足地接受了有限的搬迁费用,而走出这座她曾经生活在其中几十年的高家崖堡门。 王家大院浩大的住宅工程,从清朝初期到中后期几乎一直没有间断,一宗又一宗,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有的工匠差不多一生为此劳作,甚至还有的以子孙相继。天长日久,人们对富豪人家的诸多行径作派自然会有看法,由此也就难免产生一些这样那样的说法。就如高家崖东院的两块砖雕,一块是“猴子捞月”,另一块是“兔衔灵芝”。本来在农耕社会中许多以动物为题材的民间美术作品,这同“犀牛望月”、“寒宫玉兔”等等一样,是很一般的内容。可是有人从另一角度演绎,把它解释为"猴子捞月一场空"“兔子尾巴长不了”,这也没有什么奇怪,因为王家到后来毕竟是衰败了的,但是我们完全还可以设想,在漫长的施工过程中,无论架椽铺瓦上大梁挖地洞等等都难免也会有人伤残甚至死亡,个中情由,后人自难知晓其细末。而由此可能带来的恩恩怨怨,也许就牵动儿孙后代,也许还涉及社会政治,正常的也许成为不正常,不正常的或许又成为正常,说清的也许就还是说不清,说不清的或许还有人能说清。那么,一切的一切,就还是留给岁月吧,悠悠岁月,滚滚浪花,历史的长河,自会有所积淀,自会有人评说。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