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志 舜帝曰:“诗言志,歌咏言。”这是在说诗体的文学宗旨。楹联也同样如此。孟子亦云:“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意思是讲不了解作者就不可能对其作品有真正的理解,反过来讲,我们可以通过了解作者的人品。刘勰在其《文心雕龙•明诗》中首先给诗下了定义,认为“言志”就是“持人情性”,而所含的就是“无邪”的情志,意即健康、真实的思想感情。自古至今,诗人们一直恪守这一格言,认为“言志”是诗的本质,诗不言志,作者无法将自己的理想、抱负、志向、情趣抒发出来,从这一点说,“志”应是诗的灵魂。联与诗同,细细分析,一副好的对联,都是或明或隐地向人们表达自己的心志。“诗言志”应该做两种解释,一是诗必须要言志,二是你不管采取何种手法去写,最终你的志也会在你的作品中流露出来。因为作品是作者思想的外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每个人又都有自己的内在情性、社会经历和语言风格,即使写同一题材,也会千差万别,异彩纷呈,然言志这一宗旨都是统一的。在对联中,有人将旨在抒发自己情致的对联称之为言志联,比如徐悲鸿在解放前写过的一副联: 独持偏见; 一意孤行。 作者有意利用贬义词组成联句,借以抒发自己追求自我、不与恶势力随波逐流的志向和情怀。联语正气逼人,入木三分,一腔胆识浮于纸上。 在写法上,言志可分为两种,一种是有意的表白,一种是无意的流露。前者如清代彭元瑞写的自勉联: 何物动人?二月杏花八月桂; 有谁催我?三更灯火五更鸡。 再有如长篇小说《红岩》中革命志士为牺牲难友龙光章同志献出的一副挽联: 是七尺男儿,生能舍己; 作千秋雄魂,死不还家。 辜鸿铭集苏轼的一副对联则属后者: 荷尽已无擎雨盖; 菊残犹有傲霜枝。 周策纵的集词联,似不自觉的无意流露,然而最能看出人物的思想情趣。请看: 别来风月为谁留?二分尘土,一分流水; 啼到春归无寻处,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孟子在论诗时曾提出过“以意逆志”和“知人论世”的两种读书方法,前者是说只有全面理解了作品,才能了解作者的思路;后者是说要读懂某作家的作品,一定对其作者的身世有所了解才行。两者相互为用,会对我们欣赏对联大有帮助。 在对联创作过程中,要遵循“诗言志”的宗旨,强调写作态度端正、严肃,因作品一旦写出,便具有了一定的社会意义,如处理得不好,轻的闹出笑话,严重者还会带来很坏的社会影响。 四、抒情 指在作品中抒发内心的思想感情。可“直抒胸臆”,谓直接抒情,亦可“寓情于景”,谓间接抒情。它带有作者鲜明的个性特点,并反映一定时代、一定人群的某种共同感情,以增强作品的艺术感染力。晋朝陆机就指出过“诗缘情”之说。他说的情乃是指人们的心灵意绪,它包括人生悲喜之感,而以真实感人作为其审美之特征。钟嵘在他的《诗品序》中认为,诗歌的感情,乃是社会生活和自然现象对诗人心灵感召的结果,其中最激发人心的即是悲壮、分别之情,只有这些感情,才适合以诗的形式抒发出来。纵观古今楹品亦然。请看小凤仙挽蔡锷联: 万里南天鹏翼,直上扶摇,哪堪忧患余生,萍水姻缘成一梦; 几年北地燕支,自悲沦落,赢得英雄知己,桃花颜色亦千秋。 小凤仙乃北京一妓女,蔡锷在逆境中与小凤仙结成知己,得到了小凤仙的帮助,脱离袁世凯的囹圄之中。后蔡不幸早逝,小凤仙闻讯后,以联挽之。联语直抒胸臆,感情真切,如泣如诉,此联以抒情见长,可谓一字一调,字字见情,生死离别之情跃然纸上,使人读之扣人心弦,肝肠欲断,实为抒情联中之佳品。 请看周作人挽马隅卿联: 月夜看灯才一梦; 雨窗欹枕更何人。 马隅卿为北大教授,是周的故友。上联写二人前一天还一道观灯,仅隔一个梦(即一夜)就病逝了;下联写自己在风雨中转侧不安的情绪。联语洗练,既不写逝者生平之业绩,也不写自己悲痛欲绝的伤情,而只写一方空间,以小事托出,极富诗意。此深情笃意完全是自寓情于景中道来,此种写法属于间接抒情。 还有一种抒情手法既不属于直接抒情,又不属于间接抒情,从字面上看似通篇写景,无一字涉及主观情绪,但作者思想感情已在不尽然中融化在其中了。如山东济南大明湖联: 四面荷花三面柳; 一城山色半城湖。 联中不掺入任何主观情绪,只将此地现实风景以直接的手法托出,俨然一幅风景优美的山水画。然而我们却不能说作者无“诗兴”之作。试问,如果作者没有热爱祖国,热爱生活的心情,又怎能写出这样饱醮情感,寓意舒展的佳作呢?古人云:“一切景语皆情语”即是此理。 五、章法 章法即指文章的组织结构。一般而言,写对联是无成法可循的。如一旦形成陈规的章法,便会束缚了人们的思维,失去了活力。然一切事物又都有其规律性,鉴于此,古人还是总结出一些带有规律性的东西。一般认为,对联的创作理论及美学原则多遵循诗赋骈句,刘勰在《文心雕龙》中指出:“造化赋形,支体必双,神理为用,事不孤立。夫心生文辞,运载百虑,高下相须,自然成对。”这精辟的论述,不仅适用于诗赋骈等文体,自然也是对联的创作理论根据和美学原则。古人对章法的理解,从来就有:“只可取意,不可取法,意有真意,法无定法,以古为法,以今为意”的说法(袁枚语)。古人的这一理论,从辩证唯物法的角度去道破真谛。但还是有一家之言,谓诗法之“起、承、转、合”。 对于楹联,上四点是否可行呢?笔者认为:短联不必苛求,一些长联,不妨可以借鉴。因此,懂得一些作诗章法,是做好对联的关键所在。请看徐达为故邸撰写一联: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英雄,问楼外青山,山外白云,何处是唐宫汉阙; 小苑春回,莺唤起一庭佳丽,看池边绿树,树边红雨,此地有舜日尧天。 上联前两句从苏轼《念奴娇•大江东去》词中化出,由此引发对祖国山河的怀恋之情,发思古之幽情。此为大处着笔,给读者展开一副风云迭起,辽远壮丽的景象;下联则从小处点墨,从小见大,错落有序,使人观之有物、闻之有声,感情贴切,一“问”一“看”使得起、承、转、合十分得体,叹为观止矣。 总之,对联的章法,要应用灵活,要求周密、完整,布局得体,脉胳清晰,还要做到跌宕有致,那种平铺直叙的写法,是无章法可言的,也很少写出较好的对联。 (转载自中国对联网)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