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经》二章云:“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淮南子》中有“不知乃知,知乃不知。”这与我们在《论语》中耳熟能详的“子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从这两句话中,我们可以看出老子和孔子在认识论上的巨大差异。孔子跟弟子子路强调,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这才是聪明人。然而在老子的思想世界中,世间万般都是相对的,除了美丑善恶这两组相对的概念外,就接着抛出“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这一连串相对的概念。显然这形成儒家和道家在认识论上的重大差异和对立。 《淮南子》也是道家的重要经典,那么在《淮南子·应道训》中事如何看待“知”与“不知”的问题的呢? 《淮南子·应道训》 太清问于无穷曰:“子知道乎?”无穷曰:“吾弗知也。” 又问于无为曰:“子知道乎?”无为曰:“吾知道。”“子知道,亦有数乎?”无为曰:“吾知道有数。”曰:“其数奈何?”无为曰:“吾知道之可以弱,可以强;可以柔,可以刚;可以阴,可以阳;可以窈,可以明;可以包裹天地,可以应待无方。此吾所以知道之数也。” 太清又问于无始曰:“向者,吾问道于无穷,曰:‘吾弗知之。’又问于无为,无为曰:‘吾知道。’曰:‘子之知道亦有数乎?’无为曰:‘吾知道有数。’曰:‘其数奈何?’无为曰:‘吾知道之可以弱,可以强;可以柔,可以刚;可以阴,可以阳;可以窈,可以明;可以包裹天地,可以应待无方,吾所以知道之数也。’若是,则无为知与无穷之弗知,孰是孰非?” 无始曰:“弗知之深而知之浅,弗知内而知之外,弗知精而知之粗。”太清仰而叹曰:“然则不知乃知邪?知乃不知邪?孰知知之为弗知,弗知之为知邪?” 无始曰:“道不可闻,闻而非也;道不可见,见而非也;道不可言,言而非也,孰知形之不形者乎?”故老子曰:“天下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也。故‘知者不言,言者不知’也。” 儒家和道家在认识论上的对立 无穷不知“道”,无为知“道”,并且将“道”中相对论的道理讲给太清听,可是到了无始这里,无为的论断又变成了强言道而不知道的表现。 中国古代哲人,一直进行着对“真”的探讨。孔子认为“生而知之”、“学而知之”、“困而知之”。就是说人一出生,就带着对客观世界的认识,通过学习,通过遭遇困难解决困难,又可以提升对客观世界的认识,并且非常重视学习的过程,认为要“多问”、“多闻”、“多见”、“多思”,知行合一,便可以认识世间的道理,行为处事都将合乎礼仪规范。孟子曰:“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就是说心中有了困惑,坚持思虑,必能得到答案,亦可以以此行与世。 而道家的思想所体现出的,是认识“道”的看似神秘主义的方法,不可言传,不可讨论,庄子对于知识的可靠性也充满了怀疑。在道家的思想体系中,道即是真理,是万般认识的对象,然而要认识这种真理,认识道这个对象,却不能费心劳苦去学习,孜孜以求去探索,因为“道”即是自然的存在,越是刻意去追求,你得到的结果越可能是“为学日益,为道日损。” 故《淮南子》中太清与无穷、无为、无始的讨论,正体现出道家之“道”不可言说的特点,“弗知之深而知之浅,弗知内而知之外,弗知精而知之粗”,并且“不知乃知,知乃不知。”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