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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朝道教重玄学初探(2)

http://www.newdu.com 2018-01-02 道教之音 佚名 参加讨论

     重玄之境不仅是心性的自然清静,而且还要达到本心的无所挂碍,即毕竟空。《周氏冥通记》卷四载周子良梦闻张玄宾玄谈道:“夫有中之无,未若无中之无。空无之理,难可思议。”对此,陶弘景借用佛教中观般若学思想将其阐释为:“有中之无,自性空也;无中之无,毕竟空也。”⑥此“自性空”、“毕竟空”的“双空”论即为重玄学遣之又遣,以致无遣的“双遣”论。因为“自性空”即是破除对有无的执著,“毕竟空”则是破无所破的真心本始之状态,是心与道合的真实体现。“毕竟空”既是修道的一种功夫,更是超然无碍的一种精神境界。

     韦节《西升经注》中的重玄学思想代表当时北朝道教的最高水平。韦节(497-569年),字处玄,京兆杜陵(今陕西西安)人。韦节主要通过“遣有”、“遣无”直至“无心”契道,阐明其重玄学主要之理趣。

     首先,韦节认为道体虚无窈冥而内含万象,修道理应遣有贵无、随顺自然。在《西升经注》中,韦节指出“道本出窈冥”⑦、“道体虚无而包含万象”,“有”是暂时而又有局限性的,是假相,故遣“有”而无忧。“我本无身,忽然而有,常忘其有,有身同于未生之时,此有常可使无常也。不以生为生,故常生而不朽,此无常可使有常也。”“夫有欲有忧皆由存身,生生之厚也。若反未生,则恶有身也,何忧患之有也。”这里所言之“存身”就是执“有”,“反未生”、“恶有身”即是遣“有”,遣之则无忧患也。韦节进一步指出:“道无体无为而无不为,故最为天地人物之上首,物有显然则不通,得道以通之。”即是说,道虽“无”,但却能通贯万物:“有”虽显迹,但却执滞难通。因此,遣有、贵无成为理所当然的结论。然而,这种遣有、贵无是一个非人为的自然过程。“凡物云云皆自然,而无有其主使其然者也。而迷惑之徒谓道可以授人,自然可以与人,因相传授,岂不大惑哉。”

     其次,韦节认为道本虚无,自然而无为,“有”、“无”本来就是相对而言的,因此,“无”也应遣。真正观道正法应是“无法无观”,有无俱遣。“道法当何所观哉!直以无法无观,自然自冥耳。”遣无就是要做到没有任何欲望分别,安于当下现状,自足适性。“夫无为者,无行无止,无去无来,无生无死,变化淡然,安之于命。”

     再次,韦节认为若心存遣有、遣无之念,仍是一种心执,只有心无念起,方与道符。韦节在《西升经注》中多次提及“勿令心有放逸”,而应使“心同于虚”的“无心”观道思想。因为“天无心顺物者,使万物各得其性,天下莫不归之以为主也”。“有心”就会“有意”、“有存”;“无心”则融通万物而无所不知:“夫有心有意则有所存,故患害生焉。若我无心则无所知,又何患哉!”“有成必有毁,无成则无毁,自然之常道也。是以圣人虽成不成,故能无时而不成也。夫天地无心故能常照三光。无心故无明冥。圣人无心故能长成也。”既然天地、圣人无心而成,故人“当遣存神之心,淡泊志于无为。”

     最后,韦节在心无念起的基础上进一步提出了“无心”契道的彻底解脱观。“知道体不可以有心期,故复损机以至空,损空以至无,然后能飞仙矣。仙者无生无死之名也。夫真人者,通古今,等变化,与万物同体,与造化同生,故能无时而不生,无往而非可,乘虚履空、贯金穿石,何足为难矣。”由此可知,韦节认为只有通过“复损机以至空,损空以至无”的“双损”,方可入此仙境。“双损”的关键又在于保持一颗平常心,在于对一切的“无知”和淡“忘”。“大智之士以百姓心为心,故曰无思无虑之变也。”“百姓心”即平常心,意在心如“死灰枯木”、“意死寂然”,因而也就无知于万物。“我都无知,故能归一反于自然也。”淡“忘”即是外忘万物,内忘一身。“外忘闻见则视听之欲绝,内忘心口则言食之欲灭,内外绝灭然后能淡泊寂然,复归于无物也。”“所在皆忘,故能所在皆存。”韦节认为若能做到既无知又相忘,则同于道矣,即“上不知下,下不知上,上下相忘,乃为道治也。”

     结束语

     重玄学虽然盛行于隋唐,但从南北朝重玄学发展的实际状况来看,无论是陶弘景的双玄、双空观,还是韦节的双损观,都已道出了遣有、遣无,以致无遣的重玄学真谛,奠定了后世重玄学的基本基调。尤其是韦节遣有遣无,心无念起直至无心契道的重玄之理趣,已经使得道教的本体论、修行观及解脱论圆融而无碍。诚如卢国龙在《中国重玄学》中所指出的那样:“及北魏、北周之际韦节入道,大事著述,北朝道教阐发义理之风乃蔚为大观。”韦节确实“是继寇谦之之后,在北方通过传注道经道书的形式以士族文化改造道教、并使北朝道教在吸收南朝道教经法的基础上取得发展的重要人物。比较而言,北朝道教之有韦节,犹南朝道教之有陶弘景。”⑧

     南北朝道教重玄学思想的另一个重要表现,就是将道教外在的肉体成仙变成内在的精神超越,将美丽的仙界天国虚化为即世间的绝对精神自由。也就是说,南北朝重玄学通过其特殊思维方式,遣境忘心,外内俱遣,使人进入一种空灵静寂、独与天地精神往来的一种超然境界。这种兼忘物我、超越生死、在尘而不染的重玄之境界,“不只是一份心灵的自由,而同时也是一种宗教的寄托,因为它既超越了尘俗生活的种种计较与烦恼,也超越了生死、寿夭的磨难与牵绊。于是精神有了永恒的依托,灵魂有了最终的安顿。”⑨

     注:

     ①《道藏》第14册,341页,文物出版社、上海书店、天津古籍出版社联合出版,1988。

     ②《道藏》第13册,361页。

     ③《道藏》第13册,407页。

     ④姜生、汤伟侠:《中国道教科学技术史·汉魏两晋卷》,52页,北京:科学出版社,2002。

     ⑤胡道静等,《道藏要籍选刊》第四册,645页,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

     ⑥《道藏》第5册,538页。

     ⑦《道藏》第14册,573页。以下《西升经注》引文注略。

     ⑧卢国龙:《中国重玄学》,99、100页,北京:人民中国出版社,1993。

     ⑨若水:《〈庄子〉与道教重玄学》,载《中国道教》2001年第6期。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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