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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道德与生命——对尼采一个道德哲学提纲的解读

http://www.newdu.com 2018-01-03 未知 何仁富 参加讨论

    道德与生命
    ——对尼采一个道德哲学提纲的解读
    何仁富
    
    “我们必须摆脱道德,以便能够道德地生活。”[1]——尼采
    道德问题是尼采哲学关注的核心问题。即使在其第一部讨论悲剧起源的哲学著作《悲剧的涎生》中,隐含的主题也是他对希腊人生活价值观的改变的关注[2]。尼采对道德问题的关注。促使他对传统道德进行彻底的批判,对已有的一切价值进行重新估订,即用“锤子”击打过去的价值表。在《快乐的科学》“道德问题”一节中,尼采写到:“到目前为止,道德根本就不会被视为一种问题;它一直被视为人类在猜疑、不和以及冲突之后所达到的基点,是思想家甚而可以自本身获得歇息,可以恢复其呼吸而苏醒的安宁且神圣之地”[3]。“迄今还没有人查验过最著名的药方(称之为道德)之价值究竟如何,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最重要的便是要先对其存疑才行,而这正是我们的工作”[4]。尼采的所有哲学著作都在从事这一工作,而且卓有成效。在此基础上,尼采又试因为未来世界提供一张新的价值表,它悬挂于善恶之彼岸,生根于生命本身。
    在《权力意志——重估一切价值的尝试》一书的第266节,尼采拟定了一个层次清楚、逻辑清晰、内容丰富的关于道德哲学的提纲:
    “A、道德乃是非道德性的结果。
    1.为了让道德价值取得统治,一定要有纯非道德的力和欲望的帮助。
    2.道德价值的形成乃是非道德的欲望和考虑的结果。
    B、道德乃是谬误的结果。
    C、道德逐渐陷入自相矛盾。
    报复。——真实性、怀疑、克制、裁决。
    道德信仰的‘非道德性’。    ·、
    步骤:
    1、道德的绝对统治:一切生物学现象都要按照道德来衡量和裁决。
    2、试图鉴定生命与道德(这是成熟的怀疑论标准。因为,道德不应被认为是生命的对立面):多种手段甚至是一种超验的途径。
    3、生命和道德的对立:道德受到生命的审判。
    1).道德会危害生命;
    a).危害对生命的享受,危害对生命的感激等等;
    b).危害对生命的美化和崇敬;
    c).危害对生命的认识;
    d).危害生命的发展,因为生命试图使自身的最高现象同自身分裂。
    E.相反的估计:道德对生命的功利性。
    1、道德是更大整体的保存原则,是对成员的限制。因为对‘工具’有利。
    2、与人受激情内在危害相比,道德乃是保存原则。因为,对‘平庸者’有利。
    3、与深刻的苦难和萎靡所起的毁灭生命的作用相比。道德乃是保存原则。因为,对‘受苦人’有利。
    4、道德乃是防止强者大爆发的原则,因为,有利于‘低残者’”[5]
    以尼采整个哲学思想为背景,对这一提纲的解读,可以提炼出尼采道德哲学的一些基本思想。
    一、道德乃是非道德性的结果
    提纲的A和B是讨论道德的起源问题。在这里,尼采有两个说法,即“道德乃是非道德性的结果”相“道德乃是谬误的结果”。其实,这两种说法是一致的,前者从产生言之,后者从效用言之。因此,只要能解读前者也就能解读后者。
    尼采强调,应该把道德看成结果,以便去寻找产生它的土壤,而不是把道德本身看作其他事件的原因。他明确地说:“从前人们谈论过道德的一切形式。‘你们应当从道德产生的结果来辨认道德’。我谈论道德的一切形式说:‘道德是结果,由此我认出了生长它的土壤’”[6]。对于这“土壤”的认识,尼采分两个层次进行。
    首先,尼采强调,“道德价值的形成乃是非道德的欲望和考虑的结果”(提纲A.2)。作为一个心理学家和道德史家,尼采对道德价值的形成有很多十分精辟的论述。他对道德价值形成的分析,着重从人的社会地位的变化和个人的生存状况这两方面人手,从社会历史和生理学方面去寻挖道德价值产生的根源。在《道德的谱系》中,尼采依此对基督教道德的几个重要范畴进行了这种寻根挖底。
    基督教道德的一个重要概念是“良心谴责”,它以人面对上帝的“原罪”为支撑点。而“良心谴责”又是和“负罪”紧密联系在一起的。通过分析,尼采认为:“‘负罪’这个主要的道德概念来源于‘欠债’这个非常物质化的既念”[7],“它产生于债权人和债务人之间的契约关系中”[8]。债务人为了显示他还债许诺的真诚,同时也为了牢记还债的义务。便通过契约授权债权人在债务人还不清债务时可以享有他尚且“拥有的”其它东西,诸如身体、妻子、或者他的自由,甚至他的生命等等。而债权人在债务人无力还债时就通过以债权人得到某种快感来作为回报或者相应的补偿,这种快感来自于能够放肆地向没有权力的人行使权力,因此,这种补偿便包含了人对他人实施残酷折磨的权利。尼采认为:“在这个义务与权利的领域里开始出现了一批道德概念,如‘负罪’、‘良心’、‘义务’、‘义务的神圣’等等,它们的萌发就象地球上所有伟大事物的萌发一样,基本上是长期用血浇灌的”[9]。由此可见,罪恶感、个人责任感这些最基本的道德价值是起源于完全非道德性的买主和卖主、债权人和债务人的关系中,它的进一步结果便是:“任何事物都有它的价格”,“所
    有的东西部是可以清偿的”,这是正义的最古老罪天真的道德戒律,是地球上一切‘善行’、‘公允’、‘好意’、以及‘客观性’的开端”[10]
    尼采进一步分析道,由于弱者的怨恨和惩罚的存在,个人的本能生命欲望不能完全正常地向外实现并转而向内形成“人的内向化”趋势。“那个被国家组织用来保护自己免受古老的自由本能侵害的可怕的屏障(惩罚是这个屏障中最主要的部分),使得野蛮的、自由的、漫游着的人的所有那些本能都转而反对债务人自己。仇恨、残暴、迫害欲、突袭欲、猎奇
    欲、破坏欲,所有这一切都反过来对准这些本能的拥有者自己:这就是‘良心谴责’的起源”[11]。尼采认为,“良心谴责”的这种起源不是渐进、自愿的,而是一种断裂、跳跃,是一种强制和不可抗拒的灾难。那些“国家”的暴群以其“铁锤的打击”和“艺术家的残暴”把大批量的自由挤压出了世界而导致了良心谴责这一“可憎恶的生长物”。只有这残暴地迫使潜匿的自由之本能,只有这被压退回去的、锁入内心的、最后只能向着自己发泄和施放的自由之本能才是良心谴责的萌发地”[12],而“正是良心遗责,正是自我折磨的意志为所有非个人主义的价值提供了前提”[13]
    当基督教僧侣将个人怨恨由向外引导到向内时,便有了基督教道德的基本价值——禁欲主义理想。因为在生活中,个人总是试图以怨恨、报复等方式“用情感麻醉痛苦”,憎侣则将这冲怨恨引向自身,由此而把个人欲望当作痛苦之源、罪恶之源。尼采以嘲讽的笔调写道:“我在受苦,这一定是什么人的罪过——每只病羊都会这么想。可是他的牧羊人,那禁欲主义僧侣,却对他说:‘你完全正确,我的羊儿!这肯定是什么人的罪过,不过这个人正是你自己,这只是尼自己的罪过——你只能责备你自己!’”[14]。这种对自己的责备就是禁欲主义理想泛化的温床。
    尼采认为,不仅道德价值的形成是非道德性的结果,而且,“为了让道德价值取得统治,一定要有纯非道德的力和欲望的帮助”(提纲A·1)。
    在尼来看来,自柏拉图以来,哲学一直处在道德的统治下。即使在柏拉图的先行者那里,道德解释也扮演了主角”[15]。而当基督教和柏拉图主义勾结以后,基督教的道德价值就成了两千年来西方人的命根子。那么,基督教道德的这一“伟大胜利”是如何取得的呢?尼采的回答是非常明确的:“道德理想的胜利就象任何胜利一样。乃是通过非道德手段取得的:诸如暴力、谎言、诽谤和非正义性等等”[16]
    概而言之,尼采认为,道德价值取得统治地位的“非道德性”手段主要有这样几种:
    一是“道德的伪造”。即“道德佯称知道某些事情,即知道‘善与恶’。这就是想知道,人生于世乃是为了认识自己的目的和使命。即想知道,人是有某种目的,某种使命的……”[17]。道德的这种虚妄的许诺,以一种非道德的方式把“民众”集合在“目的”、“使命”之下,使他们在这种伪造的“真实”面前不得不带上道德的紧箍咒。在这一伪造行为中,诸如“主体”、“灵魂”、“自由意志”等都被捏造出来。
    二是“非道德的暴力”。尼采在《道德的谱系》中详细分析了“惩罚”的效用问题,使我们清楚地看到,道德在其“伪造”不能达到目的时,便会借助暴力这种残酷的手段强行达到自己的目的。正因为有惩罚,人们才把那指向外部的本能调转枪口对准自己,从而形成良心、负罪、义务等道德感。基督教道德价值在历史上对“异教徒”的各种残暴更说明
    了其非道德性。所以尼来说:“为了通过行为制造道德,人们就应该十分非道德……道德家的手段是以往使用过的最吓人的手段;没有勇气去干非道德行为的人,干什么都行,就是不适合当道德家”[18]
    三是“诽谤和谎言”。在说明禁欲主义理想的产生时,尼采强调,正是那些弱者以他们的“叹息”和对生命的消蚀贩卖着道德的箴言。“在这里不停地编织着无比丑恶的阴谋之网——受难者在阴谋反对幸福者和成功者;在这里成功的观念遭到痛恨。为了不暴露这是仇恨而编织了何等样的谎言!滥用了多少华丽辞章和漂亮姿态!……他们用这种技术竞仿造出了德性的印纹,甚至伪造出了德性的声响,德性的金子声响。无疑,他们这些弱者,这些病人膏盲的病人现在已经完全控制了德性”[19]。他们通过自身“哀叹”的谎言和对强者的诽谤而让“群畜道德”成为了统治者。
    通过对道德价值的形成和取得统治地位的生理学、心理学和社会历史分析,尼采获得了他的结论,即“道德乃是非道德性的结果”。这种作为非道德性结果的道德,“经过长期经验和考察的道德,被证明是有效的生活方式,最后作为规律进入意识,成了主导……这是道德成为主宰的标志”[20]。由于道德本身的非道德性,它不可避免地只是各种谬误的结果,而且它本身只不过是一种错误,一种有用处的错误而巳。尼来说:“道德是一种有用处的错误,更确切地说,就其最伟大和最无偏见的支持者而育,也是一种被认为是必然的谎话”[21]
    二、道德会危害生命
    通过对道德起源的考察,尼采已揭示出了道德的非道德性。但是,尼采认为:“道德的起源只不过是通向一个目标的许多手段之一,对于我来说,问题在于道德价值”[22]。“我们要批判道德的价值,首先必须对道德价值本身的价值提出疑问”[23]。所以,在提纲的C和D部分,尼采便立足于道德和生命的内在关联,对道德价值自身的价值进行了反省,指出在道德的统治下,生命是如何被征服,被弱化的。
    尼采认为,道德对生命的弱化是通过两个环节来实现的,第一步是道德的非自然比导致道德敌视生命;第二步是非自然的道德反过来全方位的危害生命。
    在尼采看来,道德的本身就是对人的自然或自然的人的一种阉割。当这种道德成为人类占统治地位的价值时,也就达到了其非自然化(即理想化)的地步,而这个过程和最终目的都是对生命自身的否定。
    在《权力意志》第299节,尼采列了一个简洁的道德非自然化进程的清单:
    “道德的非自然化步骤(即所谓“理想化”):
    是通向个人幸福之路,
    是认识的后果,
    是绝对的命令,
    是通向尊祟之路,
    是对生命意志的否定。
    (道德逐步敌视生命)”[24]
    这就是说,道德发展史实际上就是一个道德逐步敌视生命的历史。道德价值首先把自己说成是对于个人幸福是必要的,因为人必须有一个“目标”,而要达到这个“目标”,获得“意义”,就必须克制自己那有罪的欲望,人只有在“良心”的驱驶下才能达到幸福。进而,这样一种“非道德性”强制接受的道德信念逐步内化为个人的意识,而个人也在这一过程中逐步变为了“群体本能”。于是,道德就不仅仅是某种他者赋予,而是一种自我认识的产物,道德成了一种“自觉”。这种“自觉”的道德进而变为一种人自己内在的声音,这声音似乎是来自“彼岸”的“绝对命令”,它强迫人必须遵循那些社会公认的道德原则,而且确认,遵从了这些普遍原则就是一种美德,就是“崇高”。而此时,人的生命意志本身就在这强大的道德声音面前萎缩了。道德由此从“此岸”世界走向了“彼岸”,并由“彼岸”来统辖“此岸”,完成了逐步敌视生命的“使命”。当此之时,人开始以否定自己的生命为己任:“他对一切部掷以否定:他否定自我,否定自然,否定他自身的自然性和真实性;他把从自身挖出来的东西当作一种肯定,一种可能的、真实的、生动的东西,当作上帝,当作上帝的审判,上帝的刑罚,当作彼岸世界,当作永恒、永久的折磨,当作地狱,当作永无止境的惩罚和无法后算的债务。这种心灵残酷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意志错乱:人情愿认自己是负债的,是卑鄙的,是无可救赎的;他情愿想象自己受罚,而且惩罚也不能抵销他负的债;他情愿用负债和惩罚的难题来污染和毒化事物的根基,从而水远地割断他走出这座‘偏执观念’的迷宫的退路;他情愿建立一种理想,一种‘神圣上帝’的理想,以此为依据证明他自己是毫无价值的”[25]。总之,“道德价值的非自然化,得出了要创造一个蜕化变质的人种的结论——即创造‘善良的’、‘幸福的’、‘智慧的’人”[26]
    道德的知识化、统治化、普遍化的过程,同时就是非自然的过程,也就是逐步敌视生命的过程。这一过程通过柏拉图到基督效那里,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道德成为了彻底的“反自然的道德”。这仲“反自然的道德”也就是几乎每一种迄今为止被倡导、推祟、鼓动的道德,都是反对生命本能的,它们是对生命本能的隐蔽的或公开的、肆元忌惮的谴责”[27]。道德成了这种东西以后,又反过来危害生命。这就是尼采在提纲中所说的,当道德处于绝对统治地位即“一切生物学现象都要按照道德来衡量和裁决”时,“道德就会危害生命”。
    道德对生命的危害是全方位的。尼采在提纲中列举了四个方面。首先,道德“危害对生命的享受,危害对生命的感激”。生命本是自然给予人的一首欢悦的歇,可道德却将其中美好的音符给消解掉而只留下干枯的数字符号。在道德的普遍统治下,生命的欢悦本身成了恶。人们不仅不能享受生命、感激生命,反而厌恶生命、仇恨生命,甚至逃避生命。为了做一个“好人”,一个“善良的人”,恨不得将自己变为无欲无能无生命的人。尼采甚至将这种情况称为人的“普遍化的零本能”,因为每个人都以为,“甘心为零即美德”[28]
    道德也危害对生命的美化和崇敬。生命本是人生之源。生命的祟高性表现在,她是我们一切生存活动和创造活动之源泉和动力,我们理当在享受、感激生命之时崇敬她、美化她。可是,在道德面前,生命本身却变成了邪恶和丑陋。道德是一切行为和现象的最高标准,这一非自然化标准使人对待自然的生命不仅不崇敬、不美化,反而蔑视、丑化生命。我们不仅轻践别人的生命甚至轻贱自己的生命。
    由于道德使生命显现为“丑”和“恶”,也就遮蔽了生命的本来面目。人们看到的就只是具有“邪恶本能”和“丑陋面目”且张牙舞爪想吞噬世界的生命的假象,生命本身的欢悦性、创造性在这种遮蔽中隐退了,人们已无法认识或者说无法看见生命的本来面目了。
    更为严重的是,“因为生命试图使自身的最高现象同自身分裂”。(提纲D·d),即道德同生命相分裂,道德会危害生命的发展。自然的生命的喷薄在道德的严重阻压下,只能形成柏格森所说的“下降运动”了。当生命的本能无法施放其力量,而道德又把枪口对准这些本能时,生命的各种功能就会慢慢钝化。眼耳不再明聪,身体不再康健,力量不再强大。人成了有病的人,这种病就是道德,它的功能就是扼杀生命。尼采说:“我们听见的道德:a)毒害了整个世界现;b)切断了认识和科学之路;c)瓦解和埋葬了一切现实的本能(因为道德说教认为,该本能的来源是非道德的)”[29]
    由于道路的危害,生命萎缩了。尼采对此极而言之:“道德就是兽栏”[30]。人被禁闭在道德的铁宠里,变成了病态的、萎靡不振的,对自己心怀恶意的,对生命原动力充满仇恨的,对生命中美好的和幸运的一切充满猜疑的怪种。面对此情此境,尼采惊呼:“道德是一种反对自然,谋求达到更高的种类的反动。因为,它怀疑整个生命(因为生命的倾向被认为是非道德的)——敌视感性(因为最高等的价值被认为是与最高本能敌对的)——‘高等天性’的退化和自我毁灭,因为他们会意识到冲突”[31]。而且事实上,在某种意义上说,“迄今为止,道德的发展是以牺牲下列人的利益为代价的:统治者及其特殊的本能,成功者和美丽的天性们,放荡不羁者和特权者”[32]
    三、道德保护弱者
    尼采在把道德危害生命这一道德价值自身的“价值”揭示出来以后,并未就此为止,他还试图说明道德在两千多年来居于统治地位的“客观”根据,这就是提纲E中所说的“道德对生命的功利性”。道德对生命的功利性在实际生活中表现为一种“保存原则”,它保护“工具”,保护“平庸者”,保护“受苦人”,保护“低贱者”。—句话,道德作为保存原则是保护弱者的。
    在尼采看来,自然的、自由的生命本能总是要向外施放,而以强力意志为本质的个体生命也总是要把获得更强大的力作为自己行为的基本动力。于是,单个的生命在自己的生存活动中就会表现出“征服”、“野心”,而个体生命之间也就会由此而发生强力意志的相互冲突并由此而削弱和危害类的存在和发展。正是为了保存类的存在和发展,才在非道德性的手段下形成了道德。道德将个人的自由本能的“野心”转向个人自己,使个体生命在“良心谴责”和“禁欲主义理想”的道德监护下、依“类的”普遍道德原则行事。这样,虽然一方面危害着生命,但与此同时,在个体生命弱化的情况下,类作为个人生存的“工具”得到了保存。尼采在讨论“基督教假说提供了哪些有益的东西”时写道:“它告诫人不要自相作贱,不要与生命为敌,不要对认识绝望。因为它是一种保存手段”[33]。在另一地方,尼采更明确地说,道德是“手段,借助于它来保持一种强大的类”[34]。道德作为“更大整体的保存原则,是对成员的限制”(提纲E·1),通过这种限制,防止了个体生命之间的“相互作贱”。尼采将道德的这一“功利性”称为“人发育完成的标志”:“道德的本质乃是防止,是防御手段;在这个意义上说,这乃是人发育完成的标志(披上了甲胃;斯多噶式的)。拥有武器,这是人发育完成的主要标志,因为他具有进攻的能力了。战争工具转化为和平的工具(由鳞片、甲叶和毛发构成的工具)”[35]。当类拥有了道德这一“武器”后,它便进可以攻那些“出类拨荤”者,退可以守那些“平庸无能”者。
    在强力意志的支配下,生命总是表现为欢悦、生动、富于激情。一个生命力强大的人,总是时刻受着自己内在的、“主观”的激情的支配,在激情下生活、创造。他就象酒神祭礼上的舞者,跳舞于一切陈旧的戒律之上,超越于善恶之外,用自由的舞蹈跳碎一切伦理。但是,在这种激情之下,个体生命可能会因此而“违背”戒律受到惩罚,也可能因被充溢的激情吞没而自我毁灭。个体为了避免这种内在激情的危害,使用道德来约束这澎湃的内在激情,此即所谓“平平淡谈才是真”。为了保存自己不至在激情的狂舞下毁灭,我们总是“等同划一,试图使感觉一致,试图接受一种现存的感觉,这乃是一种宽慰”[36]。同时“判断不偏不倚,冷静,因为,人们害怕激情的暴满状态,宁可置身事外。‘客观’”[37]。这样,人开始平淡化、“客观”化。生命的激情在道德的绳索下变得温驯服贴了,人没了“脾气”,也变得平庸了。道德恰恰是通过把人变成这钟“平庸者”而又在保护这种“平庸者”中避免着生命激情可能带给人的“危害”。
    生命不仅是激情的欢悦,也是生存的痛苦。强力意志的水恒轮回把个体生命置入了痛苦和欢悦的经纬网中,由此,痛苦和欢悦一样成了生命这条毯子不可或缺的经纬线。正是痛苦,才磨炼了生命的意志,激发了生机。生命力强盛的人,正是在大痛苦袭来之时格外振作和欢快,而生命力弱小的人则在痛苦面前显得萎靡不振。承担起了生命痛苦的人就能体验到生命的欢悦,而无力承担生命痛苦的人就会把生命本身当作负担。正因为此,人们发明了道德,试图用道德这一药方来医治人生的痛苦,安慰“受伤的灵魂”。面对生命痛苦的萎靡者,或者将这种痛苦文饰、投射到“他物”,幻想着以此可以“换回某种幸福,并由此导出“禁欲主义理想”;或者在自己的哀叹中也对他人的痛苦报以“怜惜”和“同情”,而与此同时也“换回”他人对自己痛苦的“怜惜”和“同情”,并由此消解或减轻各自承袒的痛苦。道德就这样帮助“受苦人”摆脱了生命痛苦可能带给生命本身的毁灭而保存了“萎靡者”。“萎靡者”把自己打扮成“受苦人”的样子,企求着“别人”的帮助和怜悯。这“别人”也可能是某个抽象的“群体”或天国,在这种企求中,他获得了安慰和平衡,也得到了“保存”。
    在尼采看来,生命本身只不过是强力意志,而力的分配是绝对不会平等的,因此,作为个体,生命力就必有强弱之分。那些能依自己激情生活,并能承担起生命之痛苦的人,就是生命力强大的人,就是强者;而那些只能在平淡中生活,在生命的痛苦面前萎靡不振的人,就是生命力弱小的人,就是弱者。强者敢于直面人生的悲剧,是价值的估订者,他热爱战斗,在“生活的战争学校”里磨炼。他不畏挫折,未能杀死他的,使他变得更强。他要求的是一种富于力感的人生,因为有力感才有生命感,才能充分感受和享受生命。相反,生命力弱小的人却害怕痛苦,他谦虚,富于同情感,冷静、诚实、宽容、机智。并且,他还把这些东西上升为普遍的道德原则,并用它们去要求强者,阻止强者、打击强者。人类几千年的文明发展史表明,弱者成功了,弱者的成功就是靠了道德。尼采在总结“弱者取胜的原因”时写道:“病夫和弱者都含有更多的同情感,因而都更有‘人调味’——病夫和弱者都含有更多的精神,因此,就更易变幻无常,更花样翻新、更轻松愉快——更加阴险”[38]。弱者正是在道德的旗帜下统治强者的。所以尼来说:“道德乃是防止强者大爆发的原则,因为,有利于‘低贱者’”(提纲E·4)。道德在防止强者时,也使人低贱化了。
    道德对生命的功利性,是道德价值的强力意志的根本表现。道德在否定、危害生命的同时,作为保存原则,保护了类和弱者。尼采在讨论“道德价值的强力意味着什么”时作了这样的回答:“它背后藏着三种权力:1、群畜反对强者和独立者的本能;2、受难者和败类反对成功者的本能;3、平庸者反对杰出者的本能。——这个运动无比优越,因为其中夹杂着无数残暴、欺诈、偏颇、推波助澜(因为,道德同生命基本本能斗争的历史本身就是迄今为止世界上最大的非道德……)”[39]。道德正是在这一非道德的进程中完成着它保护弱者和危害生命的双重功能的。
    四、善恶彼岸的道德
    如果我们的解读仅此为止,那么我们也就会流于俗见,即认为尼采只是一个道德的破坏者,是一个“非道德主义者”。尼采的确是一个道德的破坏者,是传统道德的破坏者。而且。在其著述中(不仅是在这个提纲中),“破坏性”的语言也远远多于“建设性”的语言。但尼采的破坏决不仅仅是为了破坏,他也不是一个非道德主义者。实际上,尼采非常清楚,道德是人的生活不可缺少的座标系,人不能不对自己的行为作出道德评价和道德批准,这样人才能对自己怀有一种信心。这种信心是人作为人而不是象动物那样生活所必需的。因此,尼采的反道德是站在道德立场上的反道德,是站在真道德的立场上反对假道德。他是先站在自然、生命、生成变化的立场上看穿人间之善恶的虚假,进而,又从自然、生命、生成变化的立场出发给人间制定一种新的善恶评价。在否定了迄今为止的一切道德之后,他的目的是要建立新的道德。这新的道德是什么呢?其实,在提纲中已经潜藏着新道德的基本精神,那就是:以生命为基础的善恶彼岸的道德。
    尼采专门讨论道德问题的著作《道德的谱系》的第一章标题为“‘善与恶’、‘好与坏’”,这是别具匠心的,因为尼采是把“善与恶”和“好与坏”当作两种对立的价值观看待的。他不无自豪地写道:“‘好与坏’和‘善与恶’这两种对立的价值现在这个地球上进行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恶战,虽然第二种价值观长期以来一直稳居上风,但是只要战争仍在继续,胜负的问题就悬而末决”[40]。如果说尼采对传统道德的批判就是要克服“善与恶”的价值观,阻止由善恶价值观所导致的“生命道德化”所引起的颓废,那么,在肯定意义上,尼采就是要超越善恶价值观而将道德价值置于“善恶之彼岸”的生命的“好与坏”上。在早期希腊哲学中,作为西方道德哲学核心概念的“善”本就有生活和道德二重价值,只不过后来道德哲学的“发展”使得其生活(生命)价值被道德价值遮蔽了[41]。尼采就是要将这遮蔽揭开,将被道德化了的生命敞亮,而且要让“道德生命化”,因为生命大于道德,先于道德,具有本体论的优先性。所以尼采说:“在很早以前我就很清楚我想要什么,我提出那句危险的口号是为了什么,那句口号写在我上一本书靡页上:‘善恶的彼岸’,至少我没有写上‘好坏的彼岸’”[42]
    依据尼采在提纲中所显现出来的“破坏性”语言后面的建设性,以及其他地方尼采的相关阐释,我们可以把尼采的这种善恶之彼岸的新道德概括为如下几条基本原则:生命原则、强力原则、个人原则。
    第一,生命原则。尼采在提纲的“C,道德逐渐陷入自相矛盾”、“道德会危害生命”、“E,相反的估计”、“道德对生命的功利性”中,都是将道德和生命并列起来说的。旧道德之所以应该被抛弃,是因为它否定生命、敌视生命、危害生命。相应地,新道德不是把生命看作敌人,而恰恰是把生命作为新道德的第一原则。尼采把旧的基督教道德称为“反自然的道德”,而将新道德称为“自然的道德”。他说:“我制定一个原则。道德中的每一种自然主义,也就是每一种健康的道德,都是受生命本能支配的”[43]。在提纲中,尼采明确提出了对传统道德进行“报复”的步骤:第一步是“道德的绝对统治”,在此,生命被道德衡量和裁决(这是老子的“将欲取之,必先予之”原则);第二步是“试图鉴定生命与道德”,道德的绝对统治开始受到动摇,在此,作为一个“成熟的怀疑标准”,人已认识到“道德不应被认为是生命的对立面”;第三步则是“生命和道德的对立”,生命成了对立的主体,此时,“道德受到生命的审判”。道德在生命的审判下,一方面暴露出了自己的“非道德性”,另一方面又深刻地感悟到,道德本身必须基于生命,只有这样,人在道德地生活时才能享受生命、崇敬生命、认识生命、发展生命。
    与生命原则相伴,还有三个附带原则,即肉体、本能和大地。
    肉体原则是相对于基督教道德的灵魂原则而言的。在基督教道德那里,肉体受到蔑视,灵魂受到推崇,灵魂之善美与肉体之恶丑形成对照。“‘灵魂’、‘精神’,最后还有不死的‘灵魂’,这些都是发明来蔑视肉体的,使肉体患病——‘成仙’”[44]。而在新道德看来,“肉体这个现象乃是更丰富、更明晰、更确切的现象。因为它按部就班,依次向前发展而不追究其最终的意义”[45]。美丽的肉体,自由但不放荡,向外扩张着自己却怀抱责任与承诺。
    本能原则是相对于旧道德的理性原则而言的。旧道德把道德概念比、知识化、非自然化,也即理性化、理想化,然后又反过来以抽象而普遍的理性原则指导人的生活,个人的本能欲望被认为是邪恶而不道德。新道德基于生命原则,认为本能是比理性更本真的东西,理性只不过是本能实现自己的一种工具。生命之实现恰是依赖着本能而非理性。
    大地原则是相对于基督教道德的天堂原则而言的。基督教道德把美好的东西都置于天堂里,人必须在此岸世界克制自己以赎罪,力争做一个“善良的人”,以便他日进入“天堂”。新道德基于生命原则,在宣布“上帝死了”的同时也就将彼岸的天堂宣布为虚幻了。人必须立足于此岸,立足于大地,立足于当下此刻的现实生活,在现实生活中磨炼自己,成长自己。
    第二,强力原则。尼采把强力意志看作是世界和生命的本质,因此,由生命原则必然导出强力原则。周国平先生谈到这一点时很有见地的指出:“这里涉及到尼采提出强力意志的两个主要根据,第一,对生命性质的估计:生命的总体方面究竟是匮乏还是丰富?强力意志是以自然界中生命的丰富为前提的。第二,对生命意义的认识:生命的意义在于自我保存,还是在于力量的增强和扩展?在尼采看来,真正的强者不求自我保存,而求强力,为强力而不借将生命孤注一掷,恰恰体现了生命意义之所在”[46]。依据强力原则,真、善、美等观念将彻底改头换面。“什么是善?凡是增强我们人类力量感的东西、力量意志、力量本身、都是善。什么是恶?凡是来自柔弱的东西部是恶。什么是幸福?幸福是力量增强、阻力被克服时的感觉”[47]。这一点,我们在提纲E部分也可以看到,旧道德作为保存原则有利于“平庸者”、“受苦人”、“低贱者”,相应地,新道德作为强力原则,则有利于“强者”、“成功者”、“高贵者”。
    由强力意志也派生出两个附加原则,即悲剧原则和艺术原则。
    尼采把世界和生命归为强力意志的永恒轮回,这就必然导致两重“恶果”:一方面是强力意志的生命形式之间的相互冲突所造成的生命的痛苦,另一方面是永恒轮回所显现的人生和世界意义的虚无。虽然,永恒轮回的强力意志恰恰证明了力的丰盈和生命的不可摧毁性,但也确实让生命本身披上了悲剧的外衣。于是,能否原本地接受下来这无意义的生命,就成为新道德的一个重要标准。如果一个人在清醒地看到生命无意义的真相之后,仍然不厌倦它,不否弃它,而是依然热爱它、祝福它,到了这一步,他便显现出他的悲剧英雄的本身,达到了肯定人生的极限。这就是面对生命的悲剧原则。
    出于人生的悲剧性,人就必须以艺术审美的态度对待人生。尼采在其《悲剧的涎生》中就已显现出新道德的这一重要原则。如果说在旧道德下,人过的是一种伦理生活的话,那么在新道德下,人将过一种审美的、艺术的生活。以这种态度面对生活的人,他直面人生的悲剧性真相,怀着一颗强健勇敢的心,欢快而坚定地走在人生之路上,他逍遥于自然中,人群中,不用道德的眼光而用审美的眼光看人和事,能把恶人当荒野的风景欣赏,能把痛苦当空中的彩霞欣赏,他在美中度过一生,而一切痛苦又都在美中得到抚慰。“我们相对来说都是有病的,而艺术家则属于极健壮的种族”[48]
    第三,个人原则。以强力意志为本质的生命的现实表现就是单个人的个体生命?因此,生命原则和强力原则便逻辑地导出个人原则。个人原则的基本要求就是:“成为你自己!”在伦理生活中,每个人以伦理理念为自己生活的基本原则,结果是,生命枯萎了,自我迷失了。因此,尼采惊世骇俗地吼道:“成为你自己!你现在所做的一切,所想的一切,所追求的一切,都不是你自己”[49]。依据“成为你自己”的个人原则,每一个人必须忠实于自己,对自己的生存负责,真城地寻求人生之意义。尼来说:“我们必须在自己面前对我们的生存负责。因此我们要做这生存的真正的舵手,不容许我们的存在类似一个盲目的偶然。对待生命不妨大胆冒险一些,特别是因为好歹总得失去它,何必死守这一片泥土,这一种行业,何必留意邻人的流言?”[50]
    由个人原则派生出的两个附带原则是超越和自由。
    个人在“成为你自己”的过程中,面对现实的苦痛和生命的无意义,必须以超越精神提拎自己。尼采一再强调,人是要超越自己的。整个《查拉图斯持拉如是说》,其实就是一部“超人”的宣言书,而“超人”作为一种象征,所强调的就是人的自我超越精神。“人是应被超越的”,“超人是大地的意义”、“是纳污的大海”[51]。人正是以这样一种立足于大地的大蔑视的超越态度“成为你自己”的。
    当你“成为你自己”时,你也便自由了。自由原则是尼采新道德的必然结沦。一个直面人生惨淡,肩挑生命之苦痛,以强大的生命力和悲剧性、艺术的态度享受生活的人,必是一个自由的人。在尼采这里,自由是人生的最高境界,它内含着力量、估价和创造。《查拉图斯持拉如是说》的首篇讲精神的三种变形就是讲自由的:“我告诉你们精神的三种变形:精神如何变成骆驼,骆驼如何变成狮子,最后狮子如何变成小孩”[52]。骆驼的力量承担着人生的苦痛,狮子的勇敢估价和创新着价值,而小孩的创造和游戏则使人在创造活力中审美地观照、享受人生。这既是自由的三个层次,又是自由的三种状态。自由在自我支配、自我负责和抗拒阻力的过程中,将人生的意义全部凸现出来,而人的生命也便在这自由的欢悦中得到真正实现。
    通过对基督教道德危害、否定生命的批判和对善恶彼岸的新道德的基本原则的设定,尼采实现了揭露“生命道德化”的颓废和建构“道德生命化”的“破坏”和“建设”的双重目标。
    尼采说:“人们知道我对哲学家的要求,即站在善恶的彼岸——超越道德判断的幻想……根本不存在道德事实……道德仅仅是对一定现象的阐释”[53];又说:“在很大程度上我们的认识不足以测度我们行为的价值……我们缺乏客观地面对价值的可能性,即使我们谴责一种行为,也不是作为法官。而是作为党派……”[54]。既然没有道德事实而只有对现象的道德阐释,那么我们就必须承认,任何阐释都是带有先见的“视界融合”。本文对尼采道德哲学的解读。作为对阐释的阐释,必然“不是作为法官”,甚而也“不是作为党派”,而只是作为一个具有“阐释学先见”的个人对尼采道德哲学的理解。
    


    [1] 《尼采全集》卷13第176页,莱比锡1894——1926年版,引文转自周国平著《尼采:在世纪的转折点上》第179页,上海人民出版社1986
    [2] 尼采在1886年为《悲剧的诞生》所写的序“自我批判的尝试”中,明确指出他讨论的主题是“关于生存价值”的问题,是“用艺术家的眼光考察科学,又用人生的眼光考察艺术”,“用人生的眼光来看,道德意味着什么?”(参“自我批判的尝试”1—4节,《尼采文集·悲剧的诞生卷》第187—192页“青海人民出版社”。1995
    [3] 尼采:《快乐的科学》第345节,中文版第239页,中国和平出版社,1986
    [4] 《快乐的科学》第140页
    [5] 尼采:《权力意志——重估一切价值的尝试》266节第638—639页,商务印书馆,1991年
    [6] 尼采:《权力意志——重估一切价值的尝试》257节第538页,商务印书馆,1991年
    [7] 尼采:《道德的谱系》第43页
    [8] 尼采:《道德的谱系》第44页
    [9] 尼采:《道德的谱系》第45页
    [10] 尼采:《道德的谱系》第50页
    [11] 尼采:《道德的谱系》第63页
    [12] 尼采:《道德的谱系》第63页
    [13] 尼采:《道德的谱系》第66页
    [14] 尼采:《道德的谱系》第104页
    [15] 《权力意志—重估一切价值的尝试》第412页、第683页。另参阅尼采《希腊悲剧时代的哲学》对阿拉克西曼德和赫拉克利持的讨论。译文见《尼采文集·权力意志卷》第329—342页,青海人民出版社.1995年
    [16] 尼采:《权力意志——重估一切价值的尝试》306节第664页
    [17] 尼采:《权力意志——重估一切价值的尝试》338节第579页
    [18] 尼采:《权力意志——重估一切价值的尝试》397a节第570页
    [19] 尼采:《道德的谱系》第65页
    [20] 尼采:《权力意志——重估一切价值的尝试》514节第518页
    [21] 尼采:《权力意志——重估一切价值的尝试》402节第573页
    [22] 尼采:《道德的谱系》序第5页
    [23] 尼采:《道德的谱系》序第6页
    [24] 尼采:《权力意志——重估一切价值的尝试》299节第263—264页
    [25] 尼采:《道德的谱系》第71页
    [26] 尼采:《权力意志——重估一切价值的尝试》430节第513—514页
    [27] 尼采《偶像的黄昏》“作为反自然的道德”,《尼采文集·查拉斯图拉卷》第323页,青海人民出版社,1995
    [28] 尼采:《权力意志——重估一切价值的尝试》53节第546页
    [29] 尼采:《权力意志——重估一切价值的尝试》584节第480页
    [30] 尼采:《权力意志——重估一切价值的尝试》397a节第570页
    [31] 尼采:《权力意志——重估一切价值的尝试》400节第686页
    [32] 尼采:《权力意志——重估一切价值的尝试》400节第686页
    [33] 尼采:《权力意志——重估一切价值的尝试》4节第621页
    [34] 尼采:《权力意志——重估一切价值的尝试》921节第413页
    [35] 尼采:《权力意志——重估一切价值的尝试》727节第241页
    [36] 尼采:《权力意志——重估一切价值的尝试》279节第664—665页
    [37] 尼采:《权力意志——重估一切价值的尝试》279节第664—665页
    [38] 尼采:《权力意志——重估一切价值的尝试》864节第458页
    [39] 尼采:《权力意志——重估一切价值的尝试》274节第232页
    [40] 尼采:《道德的谱系》第34页
    [41] 参见包利民:《生命与逻各斯——希腊伦理思想史》第9—13页,东方出版社,1996年
    [42] 尼采:《道德的谱系》第36页
    [43] 尼采《偶像的黄昏》“作为反自然的道德”,《尼采文集·查拉斯图拉卷》第323页,青海人民出版社,1995
    [44] 尼采:《瞧!这个人》“为什么我是命运·8”《权力意志——重估一切价值的尝试》第106页
    [45] 尼采:《权力意志——重估一切价值的尝试》489节第631页
    [46] 周国平:《尼采:在世纪的转折点上》第73页,上海人民出版社,1986
    [47] 尼采:《反基督徒》第2节,《尼采文集·权力意志卷》第202页,青海人民出版社,1995年
    [48] 尼采:《权力意志——重估一切价值的尝试》812节第509页
    [49] 尼采:《作为教育教的叔本华》第1节,转自周国平《尼采:在世纪的转折点上》第117页,上海人民出版1986年
    [50] 尼采:《作为教育教的叔本华》第1节,转自周国平《尼采:在世纪的转折点上》第118页,上海人民出版1986年
    [51] 尼采:《查拉图斯持拉如是说·序》第6—7页,文化艺术出版社,1987年
    [52] 尼采:《查拉图斯持拉如是说》“三种变形”第21页,文化艺术出版社,1987年
    [53] 尼采:《偶像的黄昏》“人类的‘改善’者”,《尼采文集·查拉图斯特拉卷》第335页,青海人民出版社,1995年
    [54] 尼采:《权力意志——重估一切价值的尝试》294节第564页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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